从地上站起来，来回踱步，双手在身上乱摸，像是在找什么，摸到裤兜时，又想起里面的酒早就没了，动作猛地顿住，又开始懊恼：“都怪那破酒！
我要是不喝，就不会睡着；不睡着，就不会让老鼠进来；老鼠不进来，种子就不会坏……我这就把家里的酒全倒了！
以后再也不碰了！”
说着，他就要往村里跑，三秒赶紧伸手拉住他：“老五，你别急着跑！
现在倒酒也没用，先把眼下的事理顺了。”
三秒的声音很稳，没带怒气，却让陈老五慢慢停了脚步。
他转过头，看着三秒，眼神里满是愧疚和慌乱：“三秒，你骂我吧，打我也行，别让我这么难受……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三秒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也不是滋味。
陈老五在合作社里干活向来勤快，去年秋收时，他一个人扛了二十多袋谷子，手上磨出血泡都没喊累。
这次犯错，确实是酒瘾害了他，可再骂再打，也换不回那半袋种子。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陈老五的胳膊：“骂你有啥用？走，先跟我去仓库，看看剩下的种子还能不能挑出好的。
要是能挑出一半，咱们再凑凑钱，让老周去山外种子站看看，说不定还能买到。”
陈老五愣了愣，眼睛里瞬间有了点光：“还能挑出好的？”
“嗯，”
三秒点头，往仓库里指了指，“刚才我看了，那袋破了的红豆，上面一半还没受潮，就是沾了点灰，挑挑还能用。
其他麻袋都没破，就是得赶紧搬到晒谷场晾着，别再受潮了。”
陈老五听了，立刻抹了把眼泪，拉起袖子：“我这就去挑！
我眼神好，保证挑得干干净净！
挑完我就去晒谷场晾豆子，再把仓库的鼠洞全堵上，以后我天天守着仓库，不喝酒了，也不睡觉了！”
“不用你天天守，”
三秒笑了笑，语气缓和了些，“先把眼下的活干好。
走吧，社员们都等着呢。”
陈老五重重地点头，跟着三秒往仓库走，脚步比刚才稳了不少。
可他心里清楚，就算挑出了好种子，就算买到了新种子，他这次犯的错，也得用更多的努力才能弥补。
他攥紧了拳头，心里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把酒戒了，绝不能再让酒瘾误事，绝不能再让社员们失望。
仓库里，社员们已经把没破的麻袋搬到了门口，王婶正拿着筛子，准备筛挑受潮的豆子。
看到陈老五进来，大家都没说话，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过来一起干。
陈老五没犹豫，拿起旁边的一个竹筐，就蹲在破麻袋旁边，开始挑豆子——他的手指很糙，却很灵活，一颗颗饱满的红豆被他挑出来，放进竹筐里，像一颗颗红色的希望，慢慢堆满了筐底。
阳光透过仓库的窗户，照在他的背上，也照在那些红豆上，暖融融的。
陈老五一边挑，一边在心里数着：一颗，两颗，三颗……只要多挑出一颗，合作社明年的红豆就多一分收成，他心里的愧疚，就能少一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