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望海坡的引水渠边就聚了不少人。
刚垒好的青石墙在雾里露着半截,像道沉默的屏障,可陈老五蹲在渠边,手指敲着石头缝,眉头却没舒展——昨天傍晚他特意让后生往渠里多放了些水,想试试石墙的牢度,结果水流一急,石墙底部还是被冲得微微颤。
“这不行啊。”
陈老五站起身,烟袋锅子在手里转了两圈,“要是真来场山洪,这直愣愣的石墙撑不住,水一撞就容易塌。”
三秒也凑过来,看着渠里缓缓流淌的水,心里犯了嘀咕。
昨天垒石头时大伙都卯着劲,石缝里的麦秸也塞得紧实,怎么还是不顶用?他回头望了望,春花正领着草海村的亲戚们往这边走,其中一个高个子汉子走在最前面,手里还攥着根木杖,时不时停下来戳戳路边的泥土。
“那是我表哥,栓柱。”
春花快步走过来,指着高个子汉子介绍,“他在草海村管了十几年的水渠,草海那边年年山洪,堵缺口的法子,他最有经验。
我今早特意去叫他来看看。”
栓柱走上前,先没说话,蹲在渠边仔细观察水流。
他伸出手,蘸了点渠水,又摸了摸石墙底部的泥土,还绕着石墙走了一圈,时不时用木杖敲敲石头,听声音判断结实程度。
众人都围着他,大气不敢出,连陈老五都收起了烟袋,等着他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栓柱才直起身,抹了把脸上的露水:“你们这石墙垒得挺结实,可犯了个忌讳——直上直下的,像堵墙,水流撞上来没地方卸力,时间长了,底部的泥土被冲松,石头自然会晃。”
“那咋办?”
三秒急忙问,“总不能把刚垒好的石头再拆了吧?”
栓柱笑了笑,蹲下身,用木杖在地上画了个扇形:“草海那边堵缺口,都用‘下宽上窄’的法子。
底层石头要铺得宽,像张开的扇子,水流撞上来,能顺着扇面往两边分流,力气就卸了大半。
你们看,这样一来,石墙受力小了,自然就稳当了。”
陈老五盯着地上的扇形,眼睛一亮:“这法子好!
水流分流了,就不会光对着一个地方冲。
可咱们这石墙已经垒了半截,咋改啊?”
“不用全拆。”
栓柱指着石墙底部,“把下面两层石头往外挪,再补些石头,铺成扇形的底座。
上面的石头不用动,只要底座稳了,整个石墙就牢了。”
众人一听,都觉得这法子可行。
三秒立马招呼村里的后生:“快,去后山再搬些青石来,要扁平的,好铺底座!”
草海村的亲戚们也没闲着,栓柱指挥着他们先把石墙底部的麦秸小心拆下来,放在竹筐里,免得等会儿弄脏了没法再用。
栓柱做事格外细致,他先用木杖在渠边画了条弧线,确定扇形底座的范围,又让人找来几根长木杆,插在弧线两端,拉上绳子,确保石头铺得整齐。
“底层石头要选大的、重的,压在最下面,防止被水流冲移。”
栓柱一边说,一边示范着把一块磨盘大的青石放在弧线内侧,“这块石头当‘顶门石’,两边的石头都往它这边靠,形成夹角。”
三秒和老根一起抬着块青石走过来,按照栓柱说的,放在“顶门石”
旁边。
刚放好,栓柱就摇了摇头:“不行,这块石头太圆了,容易滑。
得找块表面粗糙的,能和旁边的石头咬在一起。”
大伙赶紧换了块青石,这次栓柱才点了点头。
他蹲下身,用手把石头缝里的泥土扒干净,又让人拿来麦秸,塞在缝里:“麦秸要塞得紧,不仅能防渗,还能让石头之间更稳固,不会互相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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