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望海坡,夜里总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露水裹着。
天刚蒙蒙亮,春花就提着水桶往土豆地走,脚踩在田埂上,裤脚很快就被草叶上的露水打湿,凉丝丝的贴在腿上。
她要趁着太阳没出来,给刚浇过井水的土豆苗再补点水——最近天旱,井水用得紧,村里的老井每天只能抽两小时水,要是浇得慢了,晚熟的土豆苗就得渴着。
“春花,等等!”
身后传来三秒的声音,他肩上扛着杆旧木秤,手里还提着个竹编的大笸箩,快步追上来。
春花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他:“你扛秤干啥?这时候称土豆还太早了。”
三秒放下秤,抹了把额头的汗,笑着说:“不称土豆,称露水。
爷爷以前说过,十斤叶上的露,能浇活一棵苗,咱们今天试试,看看一亩地的露水到底有多少,能不能省点井水。”
“称露水?”
春花更惊讶了,蹲下身摸了摸草叶上的露水,水珠沾在手上,凉得很,“这露水怎么称啊?一捏就没了,秤能称得出来吗?”
三秒把笸箩放在田埂上,指着土豆苗说:“咱们把苗上的露水抖到笸箩里,攒多了就能称。
你看这叶子上的露水,每片叶尖都挂着好几颗,一亩地这么多苗,攒下来肯定不少。”
两人说干就干。
三秒负责把土豆苗轻轻往笸箩里抖——他的动作很轻,手指捏着苗秆底部,慢慢晃动,叶上的露水就“簌簌”
掉进笸箩里,连带着几片碎叶也落进去,却没伤到苗的根系。
春花则蹲在旁边,把笸箩里的碎叶捡出来,免得影响重量。
太阳还没爬上山头,雾气在地里飘着,两人的衣服很快就被露水打湿,贴在身上,风一吹,冷得打哆嗦。
春花搓了搓手,笑着说:“没想到这露水看着少,攒起来还挺费劲,我这胳膊都酸了。”
三秒也直了直腰,揉了揉肩膀:“再坚持会儿,等笸箩里的露水满了,咱们就去称称。”
足足忙了一个钟头,天快亮的时候,笸箩里终于攒了小半筐露水,水面上还飘着层细密的泡沫,像撒了把碎银。
三秒小心翼翼地把笸箩抬到田埂边的石头上,又从兜里掏出块干净的布,把木秤的秤盘擦了又擦——这杆秤是爷爷留下的,秤杆上的刻度已经磨得有些模糊,却依旧精准,以前家里收土豆、卖粮食,都靠它称重。
“先称笸箩的空重。”
三秒把空笸箩放在秤盘上,移动秤砣,直到秤杆平了,才指着秤杆上的刻度说,“空笸箩三斤半。”
然后他小心地把笸箩里的露水倒进秤盘里——露水很轻,倒的时候几乎没声音,只有水珠落在秤盘上的“滴答”
声。
倒完露水,他又把笸箩放在旁边,拿起秤砣慢慢移动。
“看,五斤二两!”
三秒指着秤杆,眼里满是惊喜,“减去笸箩的三斤半,这小半筐露水就有一斤七两!
咱们才抖了两垄苗,要是把一亩地的苗都抖完,肯定能攒不少。”
春花凑过去看秤杆,虽然刻度模糊,但能看清秤砣对应的位置,她忍不住拍手:“真能称出来!
那咱们赶紧接着攒,看看一亩地到底能攒多少。”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每天天不亮就去地里抖露水,白天忙着给土豆苗松土、除草,晚上则在仓库里算账——把每天称的露水重量记下来,再算出每亩地的露水总量。
有天夜里,春花坐在桌边,手里拿着算盘,一边拨珠子一边念:“昨天攒了十六斤八两,今天十八斤二两,这三天加起来一共五十四斤……”
三秒坐在旁边,手里拿着巡夜本,把数字记在上面:“一亩地有六十垄苗,咱们每天能攒十八斤左右,算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