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土豆,是望海坡的渠水浇出来的。
我们起早贪黑侍弄它,从下种到收获,没敢偷懒。
沙瓤无丝,你随便拿一个去尝,不好吃分文不要。
县城市卖一块二,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今天你要是诚心收,就看着给个实在价,要是想坑人,这土豆我们宁愿烂在地里。”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子硬气。
旁边的几个村民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附和:“就是,五毛太欺负人了!”
“我们自己挑去县城卖,也比这强!”
赵老板被堵在原地,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知道三秒带不是说着玩的,这老头看着老实,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
他眼珠转了转,心里盘算着:这土豆确实好,拉到县城市,最少能卖到一块一,就算给七毛,中间还有四毛的利,比收别的菜划算。
但他脸上依旧没好脸色,跺了跺脚上的泥,骂骂咧咧地说:“你们这群乡巴佬,真是给脸不要脸!
五毛不行,六毛!
再多一分,门儿都没有!”
“七毛。”
三秒带寸步不让,“七毛我们就装袋,少一分,你现在就开车走。”
他指了指远处的路,“听说邻县的贩子昨天在草海那边收菜,人家给的价可比你实在。”
这话戳中了赵老板的软肋。
他确实听说邻县有个新贩子在抢生意,只是没料到望海坡的人也知道了。
他狠狠吸了口烟,烟卷烧到了过滤嘴,烫得他一哆嗦,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
“行!
七毛就七毛!”
他咬着牙说,像是割了块肉,“但我可说好了,得给我装干净点,泥太多我可不认!”
三秒带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放心,保证给你拾掇得干干净净。
二柱子,招呼大伙儿装袋!”
村民们早等不及了,七手八脚地拿起麻袋往拖拉机上搬。
二柱子拎着杆秤,一边称一边喊:“这袋八十斤!”
“那袋七十一斤!”
赵老板蹲在旁边盯着秤星,时不时嘟囔一句“秤高点”
“土豆上的泥刮刮”
,但语气里的火气已经没了。
三秒带蹲在田埂上,看着土豆一袋袋被搬上拖拉机,心里算了笔账:七毛一斤,这十几麻袋能卖三百多块,够给婆娘扯块新布,再给娃买两本新书了。
他摸出旱烟袋,刚想点上,却被赵老板递过来的烟打断了。
“抽我的。”
赵老板扔过来一支带过滤嘴的烟,“城里货。”
三秒带接住,夹在耳朵上,还是给自己的烟袋锅子点了火:“惯了这口。”
赵老板也不在意,自己点了支烟,看着地里忙碌的人,突然说:“你这渠确实管用,往年哪见过这么好的土豆。”
三秒带“嗯”
了一声:“水顺了,地就肯长东西。”
“下次收红薯,我还来。”
赵老板说,“到时候别跟我讨价还价了。”
三秒带笑了:“只要你给的价公道,啥都好说。”
太阳慢慢升高,露水晒干了,土豆地泛出湿润的光泽。
拖拉机装满了,赵老板爬上车,动引擎,黑烟又冒了起来。
他探出头,对着三秒带喊:“钱过两天让会计打你卡上!”
“中!”
三秒带挥了挥手。
拖拉机“突突”
地开走了,留下一道车辙印在田埂上。
二柱子凑过来,咧着嘴笑:“三秒叔,还是你厉害,硬生生多要了两毛!”
三秒带磕了磕烟袋锅子:“不是我厉害,是咱的土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