亩出钱,机器归合作社共用。”
铅笔在纸上划过,出沙沙的响。
三秒忽然想起王老四家的老牛,拉犁时腿都打颤;李寡妇更是靠人力翻地,手掌磨出的茧子比铜钱还厚。
有了旋耕机,这些苦都能省了。
“第三条,收成统一拉到镇上市,卖价按市价走,扣除成本后,按入股比例分红。”
马春花写完这条,长长舒了口气,把铅笔往桌上一扔,手都麻得伸不直。
三秒拿起本子,纸页上还有淡淡的药味,那些歪扭的字里,藏着一股子实在劲儿。
“‘愿’字少了个心。”
他指着那个字笑,马春花脸一红,抢过本子用橡皮擦:“光顾着琢磨意思了。”
橡皮屑落在油灯里,滋啦一声化成小火星。
第二天一早,王老四和李寡妇准时到了。
马春花把写好的章程铺在炕桌上,三人围着看。
王老四认字不多,李寡妇念给他听,念到“统一卖粮”
时,他猛地一拍大腿:“这好!
省得跟贩子磨牙,去年我那袋谷子,被他压了两成价!”
李寡妇指着“凑钱买机器”
那条:“我家地少,出钱少,用机器时不碍事吧?”
三秒赶紧说:“机器是共用的,不管地多地少,都按时候排,绝不偏心。”
“那我再加一户。”
门外传来声音,是前坡的赵老根,扛着他那杆老烟枪,“我昨儿听老四说这事,夜里没睡好,咱望海坡的人,就该拧成一股绳。”
马春花赶紧把章程又抄了一份,赵老根在末尾按了个红手印,指印像朵小小的红梅。
王老四和李寡妇也跟着按了,四个指印并排着,看着格外热闹。
三秒看着那些歪扭的字和鲜红的指印,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这望海坡的土,不光能长庄稼,还能长出抱团的暖。
过了半月,凑的钱够了,三秒去镇上买回了旋耕机。
机器开到坡上那天,全村人都来看热闹,轰隆隆的响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王老四摸着冰冷的铁壳子,眼圈红了:“我爹当年拉犁,累死在地里,要是他能看见这物件”
李寡妇没说话,只是往机器上加了桶水,水花溅在她手背上,她却笑得比谁都甜。
马春花把新拟的分工表贴在村口的老槐树上,谁管记账,谁管送粮,写得明明白白,字还是歪歪扭扭的,却被太阳晒得亮。
三秒站在槐树下,看着远处的望海坡,玉米地像片绿海,风一吹就翻起浪。
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往后还会有磕绊,有争吵,但只要这章程上的字还透着认真,这望海坡的土,就一定能长出更多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