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秃着,像被狗啃过似的。
老王蹲在地头抽烟,烟卷烧到了手指头才惊觉,“早知道听你爷的,多撒点种子。
现在想买新种都来不及,农资站的白玉霜全卖光了。”
回家的路上,风里带着点潮气。
三秒帮爷爷扛着锄头,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影,忽然想起小时候跟爷爷去看瓜田。
有次下暴雨,爷爷提前在瓜棚周围挖了排水沟,别家的瓜田都淹了,就自家的瓜没受影响。
当时他问爷爷怎么知道要下雨,爷爷说看蚂蚁搬家的方向,看燕子低飞的高度,看天上的云走得快不快。
“爷,您咋啥都知道?”
三秒忍不住问。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条并肩的田埂。
爷爷笑了,露出嘴里缺的那颗门牙:“不是知道,是怕。
种地的人,哪年不遇上点灾?旱了涝了,风了虫了,多留点心眼,就少受点罪。”
他指了指天边的晚霞,红得像火烧,“你看这云,明儿保准还刮风。
咱明早再去地里撒点水,别让新补的种子渴着。”
第二天一早,三秒跟着爷爷去浇地。
水桶晃悠悠地在田埂上走,水洒在土里,出“滋滋”
的响声,像种子在喝水。
补播的种子已经冒出了白芽,裹着湿润的泥土,看着就有劲儿。
爷爷用手指量着苗间距,嘴里念叨着“两拳宽,一掌远”
,那是他用了一辈子的规矩,比尺子量的还准。
“等长到膝盖高,咱就间苗。”
爷爷摸着一株壮实的白玉霜,苗叶上还挂着露水,“到时候你就知道,多出来的这粒种子,不是浪费,是给苗儿找个伴,也是给咱自己留条路。”
三秒蹲下身,看着那些齐整的幼苗在风里点头。
阳光透过叶缝洒下来,在地上织出晃动的光斑。
他忽然觉得,这片土地就像个大家庭,有的苗长得快,有的长得慢,有的娇贵些,有的皮实些,互相搭着伴儿,才能扛过那些说不准的风雨。
补播的种子三天后全出了苗,嫩黄的芽尖挤在一起,热闹得很。
三秒学着爷爷的样子,给每株苗都松了松土,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知道,今年的收成或许不会像表哥说的那么高产,但这些带着爷爷心意的玉米苗,一定能稳稳当当地长下去,直到秋天结出饱满的果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