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水渗不下去,只能顺着坡流。”
爷爷把竹片递给三秒,“你自个儿摸摸,这地的土,捏在手里能成团,一捏就散的是沙土,捏成团不散的是黏土,黏土存不住水,一冲就垮。”
三秒接过竹片,竹片被爷爷的手磨得光滑,带着点温度。
他蹲下去,学着爷爷的样子,用竹片划了划地,土果然黏糊糊的,粘在竹片上掉不下来。
“你看这坡上的草,”
爷爷指着坡上的一簇簇菅草,“都是顺着坡势长的,根在土里盘得紧紧的,就是为了挡水。
人跟草学,准没错。”
三秒看着那些菅草,风吹过来,草叶顺着一个方向倒,像在给人鞠躬。
他想起小时候,爷爷用镰刀割草,总是顺着草的长势下刀,说这样不伤根,明年还能长。
“爷,那……就按你的法子弄?”
三秒的声音低了下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爷爷脸上的皱纹松了些,他接过竹片,又在地上划了道线:“不是按我的法子,是按这地的法子。
咱爷俩一起弄,你年轻,有力气,开沟的活儿你干,我给你看着线。”
三秒点点头,没说话。
他走到推土机旁边,摸了摸冰冷的履带,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又有点踏实。
“别摸那铁家伙了,”
爷爷喊他,“过来,我教你看等高线。
你看这坡,高处的土颜色浅,低处的深,那浅和深的交界,就是线……”
夕阳把爷孙俩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坡地上,像两道弯弯的沟。
风从沟里钻过,带着土腥味,还有点豆子芽的清香。
三秒蹲在地上,听爷爷讲那些老规矩,讲太爷爷的故事,讲这坡地的性子。
他忽然觉得,这坡地就像爷爷,看着倔,其实心里藏着好多疼人的话。
推土机在坡下静静地待着,像头听话的老黄牛。
它大概也知道,有些时候,慢下来,顺着性子来,才能走得更稳,走得更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