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用红绳捆着,说这样能辟邪;北坡的刘大爷,颤巍巍地从炕洞里摸出个陶罐,倒出一把硬币,叮叮当当地滚在桌上;连最抠门的赵老五,也揣着瓶二锅头来找她,说钱没有,但愿意出力气,搭大棚、翻地都行,只求年底能多分两斤肉。
煤油灯添了三次油,灯芯换了两根。
长条木桌上的钱渐渐堆成了小山,毛票、块票、硬币混杂在一起,像座用零钱砌成的堡垒。
老支书戴着老花镜,一张张地数,手指在票子上蹭过,留下淡淡的油渍。
“一百六十二块五。”
他把数好的一沓钱用皮筋捆好,放在桌角,“王二婶的鸡蛋卖了八十四块三,加上她给的现金,总共七百五十七块八。”
三秒蹲在地上,把硬币倒进铁盒里,哗啦啦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想起王二婶的竹篮、李大叔的烟盒、张寡妇的红绳,眼眶又热了起来。
这些钱,是鸡蛋换来的温度,是烟蒂里的期盼,是寡妇人家的勇气。
“还差多少?”
老支书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上沾着煤油灯的油烟。
三秒掏出计算器,按键的声音断断续续:“目前总共是一万八千七百六十二块五。
按最低标准,搭五个大棚需要五万,买种子和肥料得两万,还得留一万应急……还差六万多。”
话音刚落,村委会的门被推开,冷风裹着寒气灌进来,煤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晃。
进来的是村西头的陈木匠,手里拎着个工具箱,脸上沾着木屑。
“三丫头,我刚才去你家,你娘说你在这儿。”
陈木匠把工具箱往桌上一放,“我这手艺在村里用不上,打算去县城开个家具铺。
这是我准备租门面的钱,三万块,先给你用着。”
他从工具箱底层掏出个布包,层层打开,露出沓崭新的钞票。
三秒认得,陈木匠的儿子在外地读大学,每年学费都是他起早贪黑做木活攒的。
“陈叔,这钱我不能要。”
三秒把布包往他手里推,“您儿子上学等着用钱呢。”
“上学的钱我另外攒了。”
陈木匠按住她的手,掌心粗糙得像砂纸,“我这辈子就做了两件像样的事,一件是给儿子供出了大学,另一件……就是想看着咱村能好起来。
你娘当年帮过我,现在该我帮你了。”
三秒的眼泪又下来了。
她想起小时候,家里的桌子腿断了,是陈木匠连夜来修好的,还在桌角刻了朵小莲花。
那朵莲花,到现在还在。
正说着,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十几个村民举着煤油灯站在院里,手里都捧着钱,有用手帕包着的,有装在化肥袋里的,还有个小孩举着个存钱罐,里面的硬币叮当作响。
“三丫头,我们都听说了。”
站在最前面的是王二婶,手里又多了个布包,“这是我刚从炕席底下翻出来的,是小宝他爹生前留下的,本来想留着给小宝娶媳妇,现在先给你用。”
煤油灯的光晕在人群中流动,映着一张张饱经风霜却充满期盼的脸。
三秒看着他们,忽然觉得那些钱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一颗颗滚烫的心,在寒夜里跳动着,连成一片温暖的海。
老支书重新拿起算盘,噼里啪啦的响声在夜里格外清脆。
三秒蹲在地上,把新凑来的钱一张张抚平,码整齐。
硬币倒进铁盒的声音,像是在数着希望。
五、破晓前的光
天快亮时,煤油灯终于耗尽了最后一滴油,火苗挣扎了几下,彻底灭了。
窗外泛起鱼肚白,将木桌上的钱照得清清楚楚。
老支书用红绳把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