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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捏起一粒,对着太阳照了照,豆壳薄的地方能透光,隐约能看见里面的豆瓣——鼓鼓的,看着很精神,不像要坏的样子。
爷爷说的“经历过灾年的种,才懂保命”
忽然在耳边响起来。
她想起去年暴雨,河沟涨水漫过地头,自己种的菜全淹了,爷爷的老品种萝卜却从水里钻出来,照样结了萝卜,虽然小,却没烂。
老辈人总说,种子记着灾年的苦,所以更懂怎么活。
三秒把帕子上的土红豆拨回点播器里一小半,留了十二粒。
她想,就种十二粒,藏在新种中间,不细看根本现不了。
等收了,要是这些土红豆长得好,就留着自己吃;要是长得不好,就当没种过,也不碍着卖新种。
“磨蹭啥呢?天不早了。”
爷爷拎着水桶回来,桶沿的铁丝刮过石头地,“嘎吱嘎吱”
响得像只老蚂蚱。
“来了。”
三秒把点播器往地里一杵,塑料尖嘴扎进湿土里,带出个圆圆的小坑。
她按了下把手,两粒新种滚进坑里,又悄悄从帕子上捏起一粒土红豆,丢了进去。
盖土的时候,特意用手拍了拍,把土拍得实实的,像是给这粒老种盖了床厚被子。
爷爷在旁边的埂上刨坑,不用点播器,就用手攥着豆种,走三步撒一把,嘴里还念念有词:“东三粒,西五粒,让虫儿挑不着……”
老人的手指在土里扒拉着,把土块捏碎了,才把豆种放进去,盖土时留着点小缝,说是“让芽芽好透气”
。
三秒看着爷爷的动作,忽然觉得自己用点播器有点傻。
那玩意儿按出来的坑深浅一样,间距一样,看着是规整,可土地哪有那么匀的?有的地方土肥,有的地方土瘦,豆苗长在里面,就像人住房子,总得挑个舒服的地儿。
她学着爷爷的样子,不再用点播器,直接用手撒种。
新种圆滚滚的,一撒手就滚得老远;土红豆却沉,落在地上“咚”
的一声,稳稳地扎在土里。
三秒的手指被土磨得有点疼,指甲缝里嵌满了泥,可心里却比刚才踏实多了——像是跟这些豆种说了句悄悄话,告诉它们“好好长,我护着你们”
。
撒到地块中间时,她特意多留了几处空,把剩下的土红豆全种在那里。
盖土的时候,用树枝在地上做了个记号——不是怕忘了,是想等它们芽时,第一个来看。
爷爷撒完埂上的种,蹲在地上抽烟。
旱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烟雾顺着风飘到三秒的豆种地上,带着股呛人的味,却让她想起小时候,太爷爷也是这样,一边抽烟一边看她玩泥巴,嘴里说“泥巴好,养人”
。
“爷,你说这土红豆,能比新种长得好不?”
三秒的声音有点小,像怕被风听见。
爷爷磕了磕烟袋锅,烟灰落在土里,瞬间被吸了进去。
“好不好,不是咱说了算。”
老人指着远处的山,“得看天,看地,看它们自己想不想活。”
他站起身,拍了拍三秒的肩膀,“就像养娃,你不能替它长,只能给它搭个好窝。”
太阳爬到头顶时,豆种终于全撒完了。
三秒的点播器被扔在一边,塑料壳子上沾着厚厚的泥,看着倒比刚拿来时顺眼多了。
爷爷拎着水桶往种好的地里洒水,水瓢里的水“哗啦啦”
浇下去,土面上冒起无数小泡泡,像是豆种在跟土地打招呼。
三秒蹲在自己做记号的地方,看着水慢慢渗进土里,把土染成深褐色。
她忽然想,这些土红豆埋在下面,会不会记得太爷爷的手温?会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