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是……襄助。”
他点了点头,下颌线僵硬得如同石雕。
自嘲的意味如同最浓烈的毒,无声地蔓延开来。
“你大概不知道……”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这冷酷的月光控诉,声音低得几乎只剩气音,“从第一次在谢府后院看见你那刻起……”
他的目光穿透她,落在了虚空深处某个血淋淋的倒影上。
月光惨白地流泻过他的脸。
他额角那道新痂在月光下像一条狰狞的蜈蚣。
“本王……日日都在想……”
他的声音陡然压成一种危险的、近乎耳语的嘶鸣,身体前倾,带着一股混杂着沉水香与铁锈腥气的寒意逼向沈清歌!
“想折断你每一根骨头!
把你锁进只有本王看得见的金丝笼!
用烙铁在你每一寸皮肉上印下本王的名字!
再把你那视若珍宝的谢景行——挫骨扬灰!
将他的骨灰!
搓泥!
捏成香炉!
摆在你的笼外!
让你看着它!
每日点着!
熏着你!
!
!”
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冰凌!
狠狠凿穿这死寂的月夜!
那扭曲的、极端暴虐的幻想,被他用一种近乎病态的、带着一丝……自我毁灭的疯狂快意,嘶吼出来!
是!
这才是萧绝!
这才是那个骨子里暴戾嗜血、掌控欲病态扭曲的疯王!
是那个曾在尸山血海中对她露出獠牙的野兽!
沈清歌的瞳孔骤然缩紧!
袖中的血玉嗡鸣!
寒气如同冰针逆卷!
刺得她骨髓剧痛!
她周身血液倒流!
背脊瞬间僵直!
一股冰冷的杀意被彻底激!
袖中蛰伏的银针几乎要破袖而出!
炼狱熔炉?本郡主先送你的骨头渣煨汤!
血玉寒气炸裂!
狂潮汹涌!
然而,那股几乎焚尽一切的暴虐气息,在萧绝眼底如退潮般急褪去!
快得如同幻觉!
刚才那瞬间翻腾的癫狂恶魔,仿佛只是月光投下的诡魅影子!
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如同万丈寒潭沉底的……死寂的倦!
汹涌的杀意只持续了刹那。
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那片狂澜已被无尽的灰暗吞没。
喉咙里滚出一声沉重如同磨盘的石块压碎骨头的……疲惫叹息。
“罢了……”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像碾碎的蝴蝶翅膀。
彻底压垮了他刚才暴起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疯狂气势。
沉重的疲惫感如同山峦倾倒,瞬间压弯了他如标枪挺直了半夜的脊梁。
他微微佝偻,像被抽走了精魂的泥塑。
月光冷白,泼洒在他身上,将那身玄黑描银的亲王常服映得如同垂死的巨蟒。
他垂着眼,目光死死地落在那张被他亲手甩在石桌上的、代表着羞辱与束缚的陈旧婚书上。
那枯黄卷边的纸张,那肮脏暗红的指印,像个巨大而丑陋的伤疤,烙在冰凉的石面,也烙在他此刻死寂的眼瞳深处。
指节缓缓曲起。
那是曾经执掌过生杀予夺、也曾亲手在她手腕上留下暴戾指痕的手指。
此刻,却以一种极其缓慢、近乎机械的动作,伸向那婚书。
指尖。
终于。
碰触到了那带着灰尘触感的粗糙纸面。
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瞬间窜入骨髓!
仿佛碰到了烧红的烙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