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我……我从启明城来。”他声音嘶哑,“这是……最后一块碑文残片。”
秦川接过木板,拂去烟灰与裂痕间的泥土。那上面刻着半句律初文,笔迹苍劲而悲怆:
>“若律法成了刑具,我愿亲手毁之。”
这不是出自《共行录》,也不是任何官方典籍。这是陈九晚年写在私人笔记扉页上的一句话,据传在他死后被焚毁。
“你是谁?”秦川低声问。
“我是陈九的曾孙。”青年抬起头,眼中含泪,“我家族世代守护这份遗言,直到昨夜,他们破门而入,烧了祠堂,杀了我父亲……只因为我敢质疑‘理性议会’对您言论的篡改!”
秦川沉默良久,转身回屋,取出一坛酒,揭开泥封,倒入两个粗瓷碗中。
“喝吧。”他说,“不是为了记住什么,而是为了看清自己为什么愤怒。”
青年一饮而尽,随即剧烈咳嗽,额头青筋暴起,双眼翻白。片刻后,他猛然抱住头颅,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
老舟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守在一旁。
许久,青年瘫坐在地,满脸泪水。
“我看见了……”他哽咽道,“我祖父临死前也在读这段话。他不是因为反对改革而死,是因为拒绝签署一份清除‘感性派学者’的名单……可我一直以为他是顽固的旧势力……我以为……我恨错了人……”
秦川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
“现在你知道了。这才是开始。”
当晚,他在灶台边点燃一支蜡烛,取出多年未动的铁箱,翻开那一叠未曾寄出的手稿。一页页看去,那些年轻的声音穿越时光,在寂静的小屋里低语回响。
他忽然意识到,这些信从未真正沉睡。它们一直在等待一个能听见它们的人。
第二天清晨,阿萤发现爷爷不见了。渔网整整齐齐叠放在门前石阶上,屋内空无一人,唯有桌上留着一封信,压在一盏熄灭的油灯下。
信上只有一行字:
>“当你们开始怀疑我说的话,我就真的活着了。”
与此同时,在北极始源裂隙深处,那面曾映照人心的虚幻之镜悄然重组。光丝再次升腾,凝聚成一道模糊身影。她站在冰雾之中,望着南方,轻声呢喃:
“他又走了。”
不是逃离,而是回归。
秦川的身影出现在西境一座废弃学堂前。这里曾是那位少年教师传播思想的地方,如今已被查封,墙上刷着巨大的标语:“情感即混乱,质疑即叛逆。”
他没有停留,只是将一瓶酒挂在门环上,附上一张纸条:“饮之,见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