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索出手机。
“啪”
的一声轻响,屏幕亮起,刺眼的白光在黑暗中骤然绽放,让她不适地眯了眯眼。
她的手指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界面在微信和短信之间来回跳转。
每一次切换,她的心底都有一丝微弱的期待,期盼下一秒,那个置顶的联系人旁边会突然出现一个红色的数字提示,能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时间在等待中悄然流逝,屏幕的光映亮她写满期盼与不安的脸庞。
然而,除了几个无关紧要的群消息,那个特定的对话框始终沉寂得像一潭深水。
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逐渐模糊,最终,手机从她松开的指间滑落,屏幕的光亮在触及被单的瞬间熄灭。
她坠入不安的睡梦中,直至彻底失去意识,也没有等到任何来自他的信息。
世界的另一端,经历长达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飞机轮子触地的震动将段砚舟从浅眠中惊醒。
舱门打开,踏上连接机场的廊桥,一股陌生的、混合着香氛和不同人体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
耳边充斥着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广播和嘈杂人声,一切都明确地告诉他,他已身处一个截然不同的国度。
疏离感像一件冰冷的外衣,瞬间将他裹紧。
接机口,一位穿着剪裁合体西装、表情严谨的中年华裔男子举着牌子等候着。
看到段砚舟,他快步上前,语气恭敬却透着一股程序化的疏离:“段先生,一路辛苦。
车已在外面等候,蒋律师都安排好了,住处和学校的入学手续均已办妥。”
段砚舟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嗯”
了一声,重新戴上了那副用于隔绝外界的面具。
坐进舒适的车后座,他看着窗外飞掠过的异国街景——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大厦,川流不息的陌生车流,风格迥异的建筑。
一切充满了现代都市的冰冷秩序感,却无法在他心中激起丝毫波澜。
他下意识地伸手进兜,摸索出那个沉寂了一路的手机。
指尖悬在开机键上,竟有几分迟疑。
按下按钮,他的心也随之收紧,几乎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他害怕——害怕一开机就会看到温雨慈的信息,看到她字里行间可能流露的伤心,甚至是指责。
质问他为何不告而别,为何在离开前连最后一面都没见。
屏幕亮起,系统启动。
他紧紧捏着手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屏息等待着可能袭来的“风暴”
。
然而,预想中的提示音并未响起,屏幕悄然完成启动,干净得令人心慌——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新信息提醒,那个专属的对话框,依旧停留在他们上一次轻松聊天的记录,仿佛他的突然离开,未曾在她世界里激起半点波澜。
这一刻,本应庆幸免于解释的他,心头却被一种更深沉的失落感攫住。
那是一种被全世界遗忘的孤寂。
他犹豫了片刻,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敲下几个简短到近乎生硬的字:“已落地,勿担忧。”
点击送后,他几乎立刻关闭了屏幕,仿佛那微弱的光亮会灼伤他的眼睛。
他将手机扔回口袋,呆呆地望向车窗外飞倒退的、陌生的世界,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弧度。
他知道,从踏上这片土地开始,他必须将所有的脆弱、思念和不舍深深埋藏,必须更快地成长,更谨慎地行事。
对温雨慈那份复杂的情感——思念、担忧,以及此刻尖锐的失望——被他强行压入心底最深处,转化为一种必须变得强大的、冰冷的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