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的顾泽野。
他烦躁地拧紧眉头,还没看清来人,一股火气已直冲头顶——他现在只想把那个吵醒他的人揍一顿。
可紧接着,他听见铁门被推开的声音,清晰的通话声随之传来:
“蒋叔,到时候我会直接去机场飞国,你不用来接了。”
那道声音冷静而清晰,顾泽野微微一怔,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他认出了这个声音——是段砚舟。
段砚舟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他,仍专心对着电话那头交代行程。
他语调平稳,仿佛只是在安排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可这些话落在顾泽野耳中,却字字惊心。
机场、国……段砚舟要出国?那温雨慈呢?她也会一起去吗?
一连串的问号像荆棘般瞬间缠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屏住呼吸,试图从段砚舟的对话中捕捉到那个名字,那个能让他安心或彻底失控的名字——
可直到通话结束,铁门再次轻轻合上,他也没有听到想听的内容,然而一种强烈的不安已在他心底扎了根,悄无声息地蔓延、颤动。
顾泽野听着段砚舟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仍靠坐在墙角。
他指间不知何时又捻起了一支烟,却没有点燃,只是无意识地用指尖摩挲着烟卷,任烟草的碎屑沾上指腹。
那句“去国”
像一枚冰冷的针,精准地扎进他混沌的思绪里。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温雨慈的脸——她笑起来时眼尾微弯的弧度,慌张时从耳根漫上脸颊的绯红,还有她被段砚舟牵住手时,乖巧跟在身后、连梢都透着温柔的模样。
如果段砚舟走了,她会怎样?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压了下去。
随之一同涌上的,竟是一丝荒唐的期待:没有段砚舟,她的眼里……会不会有一丝丝地方可以容纳下自己?
这念头让他胸口闷,随即又化作一声低哑的苦笑。
是什么时候起,他竟然卑微到了这个地步?卑微到只求她的目光能在他身上多停留一刻,甚至不需要过度的奢求。
他烦躁地甩开打火机,蹿起的火苗在正午刺目的阳光下显得微弱而黯淡。
他狠狠吸了一口烟,清冽而辛辣的烟雾划过喉咙、直抵肺部,带来一阵熟悉的刺痛感。
他需要这样的刺激,需要这种近乎自虐的清醒,来强迫自己振作,来告诉自己他根本不在意——不在意她看向谁,更不在意谁将要离开。
他习惯用冷漠和愤怒去面对一切,可此刻,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正像藤蔓般悄无声息地蔓延,缠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掐灭才抽了两口的烟,猛地站起身走到天台边缘。
楼下是喧闹的校园,学生三两两地走向食堂,笑语欢声被风吹散,又零碎地飘上来。
而他站在高处,却第一次感到自己并非掌控者,甚至不是她世界中的备选——他或许,从来都只是一个与她无关的旁观者。
可他明白,有些目光一旦落下,就再难收回。
有些故事还没开始就已经写好了结局,而有些人明明站在阳光里,却始终觉得自己活在另一个人的阴影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