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戈壁,夜色还没褪尽,暑气就已经像密不透风的网,把整个村子牢牢罩住。
陈阳压根没睡安稳,后半夜就被越来越浓的闷热缠得辗转反侧,到了天快亮时,索性彻底睁了眼。
西厢房的土坯墙薄得像层纸,不仅挡不住白日积攒的余热,反倒成了蓄热的罐子,把热气死死锁在屋里。
没有电,更别提风扇空调,唯一能稍微透气的,就是那扇糊着旧纸的破木窗,可夜里连一丝风都没有,空气凝固得发烫,吸进肺里都带着灼烧感。
身下的草席早被汗水浸得发潮,黏腻地贴在背上,每动一下都觉得难受。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指尖触到的全是黏滑的潮气,嘴唇干裂得发疼,喉咙里更是干得像要冒烟。
窗外,天光刚泛出鱼肚白,却没有半分清晨的清爽,反而透着一股毒辣的预兆。
远处的沙丘在朦胧中显露出暗沉的轮廓,连平时叽叽喳喳的麻雀都没了声响,整个村子静得反常,只剩热浪在空气里慢慢翻滚的沉闷气息。
陈阳撑着胳膊坐起来,套上那件被汗水浸得发硬的旧衬衫,刚要起身去找水,就听见院墙外传来压低的说话声,混着工具碰撞的轻响,在这闷热的寂静里格外清晰。
“这么早,谁会来?”
他心里嘀咕着,趿拉着鞋底快磨破的布鞋,轻手轻脚走到门边,小心翼翼拉开一条缝。
灼热的气浪瞬间涌了进来,呛得他下意识眯起眼。
晨光中,李大叔光着膀子,古铜色的脊梁上布满了亮晶晶的汗珠,顺着紧实的肌肉线条往下淌,在腰腹处汇成小水洼,又滴落在滚烫的沙土里,瞬间就没了踪影。
他肩上扛着几块粗糙的杨木板,木板边缘还带着新鲜的木茬,手里拎着个沉重的铁皮工具箱,里面的锤子、钉子碰撞着,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
小石头跟在后面,只穿了件洗得发白的小汗褂,领口都磨破了边,小脸被暑气蒸得通红,像熟透的沙枣,额前的刘海被汗水黏在脑门上,却依旧兴奋地挥着一把自己削的小木铲,脚步轻快得像只小兔子。
“爹,咱这才天刚亮,陈阳哥会不会还没醒啊?”
小石头的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清脆,却又透着被热浪炙烤后的沙哑,说话时还下意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李大叔粗重地喘了口气,抬手抹了把脸,汗水立刻在他满是尘土的脸颊上冲出两道泥沟,露出底下黝黑的皮肤。
“你懂个啥!”
他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实在的关切,“陈阳是城里来的大学生,哪受过咱这儿的罪?这屋子密不透风,夜里指定闷得慌。咱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