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学舍里的星火
钱总管的铩羽而归,并未像一块巨石投入湖面,激起千层浪,而是更像一滴浓墨,悄然滴入深潭。
表面上看,省城方向的觊觎似乎暂时平息,那份来自权势的压迫感变得稀薄而遥远。
然而,黑山寨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阿木,都清晰地感知到,那并非放弃,而是一种更为危险的蛰伏。
贪婪的目光如同夜枭之眼,从未真正从这片蕴藏着“奇迹”
与财富的山林上移开,它们只是暂时收敛了光芒,潜伏在更深的阴影里,等待着下一次出击的时机。
阿木站在神木之下,抚摸着它粗糙而坚韧的树皮,心中那根弦绷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紧。
他明白,被动防御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黑山寨不能永远像一只躲在壳里的蜗牛,依赖着山势的险峻和一份脆弱的契约。
它必须主动生长,长出更坚硬的甲壳,更锋利的爪牙。
而这一切力量的核心,归根结底,在于“人”
,在于“知识”
。
于是,那座由旧祠堂改建而成的学舍,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越了其最初的功能,成为了整个寨子跳动的心脏。
清晨,孩子们清脆的读书声是寨子苏醒的号角;午后,年轻人热烈的讨论声是寨子蓬勃展的脉搏;夜晚,昏黄的油灯下,桑伯为寨民们念信、读报,则是连接山内与山外的桥梁。
学舍的墙壁上,不再仅仅是“天地君亲师”
的牌位,还挂上了阿木亲手绘制的简易地图。
地图上,不仅有黑山寨周边的山川河流,还标注了不同药材的生长区域、珍稀动物的栖息地,甚至还有几条用虚线表示的、通往外界的秘密小径。
这里不仅教孩子们《三字经》、《百家姓》,更教他们认识草药的性状,了解星辰的运行,计算田地的亩产。
阿木将他从山外带来的、那些充满新思想的书籍,与“石灵”
通过叶符传递的、关于动植物习性、地质构造、气候规律的零碎知识,进行着前所未有的融合与碰撞。
他常常在深夜,就着一盏孤灯,将白天“格物小组”
的观察记录摊开在桌上。
这些记录五花八门:某片区域的土壤颜色偏红,适合种植何种作物;某种鸟类的迁徙时间比往年提前了三天,是否预示着暖冬将至;黑风涧附近的一处岩壁,在雨后会出现奇异的反光,可能蕴含着某种矿物……阿木将这些看似零散的信息,结合“石灵”
传递来的、关于地脉能量流动的模糊感知,尝试着总结出一套更科学、更符合本地环境的耕作、采集与驯养方法。
“桑伯,您看,”
一天下午,阿木指着一份记录对老学究说,“我们寨子南坡的梯田,阳光充足,但水分流失快。
而北坡的洼地,湿润却阴冷。
如果我们能把南坡的耐旱作物和北坡的喜湿作物对调,再在田埂上种植一些固土的灌木,是不是就能提高整体收成?”
桑伯扶了扶老花镜,仔细端详着阿木的草图和文字说明,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惊讶与赞许的光芒。
“阿木啊,你这想法……颇有古时‘因地制宜’的智慧。
我教书一辈子,教的都是圣贤书,哪懂这些农桑实务。
你这样将书本道理与山里实际结合起来,才是真正的学问啊!”
在阿木的倡议和组织下,寨子的年轻人被分成了两个小组,各司其职,将学舍的理论知识迅转化为实践力量。
第一个是“格物小组”
,由略通文墨、德高望重的桑伯担任指导。
这个小组的成员,都是些心思缜密、观察力强的年轻人。
他们的任务,是成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