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溪边浣纱,唱着动人的山歌,现在她的长散乱地铺在泥地上,曾经红润的脸颊凹陷得像个老妪。
祠堂前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摆着二十多张草席。
每张席子上都躺着个面色铁青的人,远远望去像一片诡异的尸田。
守夜的几个老人机械地巡视着,时不时俯身探探某人的鼻息,然后木然地摇摇头。
夜风裹挟着低沉的呻吟声在村中游荡,时而夹杂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那是又有一盏魂灯熄灭了。
就连村里的牲畜都未能幸免。
李家牲口棚里的老黄牛跪倒在地,鼻孔喷着粗气,浑浊的眼泪不断涌出;赵家看门的大黑狗瘫在门槛上,舌头耷拉在外面,已经没了吠叫的力气。
鸡舍里的母鸡像喝醉了酒似的东倒西歪,偶尔扑腾一下翅膀,扬起一片带着死亡气息的绒毛。
白天的花林村还沉浸在引魂玉显圣的喜悦中。
女人们忙着蒸制供奉用的花馍,孩子们在晒谷场上追逐嬉戏,男人们讨论着要如何重修祠堂以谢神恩。
可此刻,那些鲜艳的红绸还挂在门楣上,在夜风中无力地飘动,像是一道道未愈的血痕;晒谷场上散落着孩子们匆忙跑开时遗落的布偶和毽子;某户人家灶台上的蒸笼还冒着最后一丝热气,里面的花馍已经硬变质。
最讽刺的是祠堂里那尊新擦拭干净的土地公神像。
白天村民们刚给它披上红绸,此刻它那双用琉璃珠镶嵌的眼睛,正无动于衷地注视着堂下横七竖八倒着的信徒。
供桌上的烛火将神像的影子投在墙上,那影子随着火光摇曳,时而像在狞笑,时而像在叹息。
村口的老柳树下,几个症状较轻的年轻人试图挖一个集体墓穴。
可他们的铁锹每挖几下就要停下来喘息,挖出的土坑浅得连野狗都埋不住。
不知是谁先哭出了声,接着就像瘟疫般传染开来,整个村子都沉浸在压抑的呜咽中。
这哭声比纯粹的哀嚎更令人心碎——因为它透着深深的无力感,就像明知暴风雨将至的蚂蚁,徒劳地试图搬走压住巢穴的石块。
夜更深了。
村中仅剩的几盏还亮着的魂灯,火苗都开始诡异地绿。
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接着是物体倒地的闷响。
守夜人的铜锣无力地敲了一下,就再没响起——连敲锣的人也倒下了。
花林村正在死去。
不是轰轰烈烈地战死,不是悲壮地殉道,而是这样无声无息地,像一盏油尽灯枯的魂灯,在黑暗中慢慢熄灭最后一点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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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霄和泠霜站在村中的广场上,四周是围拢过来,眼神中充满祈求与绝望的村民。
他们每走过一户人家,都能听到那压抑的哭声和看到那即将熄灭的魂灯。
这景象,像无数根尖针,狠狠地刺在他们的心上。
“为什么会这样?”
泠霜紧握着剑柄,指节因用力而白,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引魂玉不是已经护住了村子气运吗?黑白无常不是已经退走了吗?”
煜霄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濒临熄灭的魂灯,最终落在了自己腰间那块引魂玉上。
玉佩依旧温润,中央的“引”
字散着柔和的光晕,但与之前震退黑白无常时的璀璨相比,此刻的光芒显得有些……被动。
“我明白了。”
煜霄的声音低沉而凝重,“引魂玉守护的是整个花林村的‘地脉气运’,它像一道坚固的城墙,挡住了地府阴气对整个村子的侵蚀。
但是,黑白无常找到了城门的‘漏洞’。”
“漏洞?”
“对。”
煜霄的眼中闪过一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