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济世堂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一种与往日稍显不同的氛围。
经过近半个月王老郎中的悉心指点,加之林安自身扎实的旧学底子,他已能在王老郎中的示意下,独立为一些病情相对简单的乡邻看诊了。
此刻,他正端坐在一张小诊桌后,对面坐着一位面色焦灼、揉着额角的中年妇人。
阳光透过窗棂,照亮他微蹙的眉心和略显专注的神情。
尽管心底深处仍因昨夜乃至连日来的心绪波动而有些许恍惚,但面对病患时,他依旧拿出了全部的耐心与温和。
“张大婶,您别急,慢慢说。”
林安的声音平和,带着一种能让人安定的力量,“是何处不适?这般头痛持续多久了?”
那妇人唉声叹气:“哎呦,林小哥,你是不知道,我这头疼病哟,断断续续有个把月了!
尤其是这两日,疼得像是要裂开似的,晚上也睡不踏实,一点响动就心惊肉跳的……”
林安示意她伸出手腕,指尖轻轻搭上她的脉门,凝神细辨。
他的动作虽还带着些许新手的谨慎,却已有模有样。
“近日可是遇到了什么烦难事?或是与人动了气?”
林安一边感受着指下略显弦紧的脉搏,一边温声询问。
他能感觉到这妇人肝气不舒,像是郁结于心。
妇人一听,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立刻拍了下大腿:“可不是嘛!
还不是家里那点破事!
儿媳妇跟我置气,儿子也是个闷葫芦不顶事,地里收成又……哎哟,一说起来我这头更疼了!”
林安点点头,心中已大致有数。
这多是情志不遂,肝失疏泄,郁而化火,上扰清窍所致的头痛。
他正欲开口安抚并说出诊断,那妇人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小镇妇人特有的熟稔与关切:
“对了,林小哥,说起这个……我昨儿个傍晚好像看见归云客栈的秦掌柜从你们这儿出去,脸色瞧着不大好,脚步也匆匆的,可是身子也不爽利?唉,秦掌柜一个人支撑那么大个客栈,也是不易啊,你们邻里相邻的,可得互相多照应着点……”
“……”
妇人的话语像一枚细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林安努力维持的专业表象。
“秦掌柜”
三个字让他搭脉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原本梳理清晰的病因病机在脑中似乎卡壳了一瞬。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一下妇人的表情,见她只是寻常闲聊,并无他意,才勉强压下心头骤然泛起的涟漪。
他迅收敛心神,将注意力拉回病情上,只是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微微热。
他垂下眼帘,避开妇人或许是探查或许是寻常的目光,声音依旧保持着平稳,却比刚才快了些许:
“张大婶还是先顾惜自己的身体要紧。”
他巧妙地引回话题,“您这头痛,乃肝气郁结所致,并非大病,但需舒解情志,放宽心怀。
我为您开一副疏肝理气、清热安神的方子,您先吃上三剂看看效果。
切记,家中琐事,莫要过于劳心生气。”
说着,他取过纸笔,开始书写药方。
笔尖流畅,药方配伍得当,只是那书写的度,似乎比平日更快了三分。
开好方子,他又仔细嘱咐了煎服方法和饮食禁忌,态度依旧温和周到,让人挑不出错处。
那妇人接过方子,千恩万谢地走了,似乎并未察觉这位年轻大夫方才那片刻的失神。
待妇人离开,林安才几不可察地轻轻吁了口气,端起手边的凉茶喝了一口,试图压下心头那因意外听到某个名字而再次泛起的、难以言喻的波澜。
他看向药堂外明媚的阳光,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