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严府后院那口假山洞被翻出账本时,严世蕃正攥着狼毫在书房里写密信。
烛火映得他眉眼扭曲,笔尖在宣纸上洇出墨团——原想让申时行“人赃并获”
,不想反被挖出通倭账册、霸田人皮,连井里那瓮“证据”
都是严家自己埋的!
“啪!”
狼毫断成两截,严世蕃猛地将笔掷在案上,茶盏震得跳起来,溅湿了半幅《松鹤图》。
“废物!
全是废物!”
他踹翻脚边的藤编绣墩,“赵福呢?王九呢?那个井边的道士呢?怎么连个井都守不住?!”
管家赵福缩在门后,浑身筛糠:“大少爷,申时行那厮早有防备!
井边派了锦衣卫盯着,小的刚带人去埋箱子,就被撞了个正着那陈寡妇的田契,还有张员外家的地契,都在井里那瓮里!”
“混账!”
严世蕃抄起案头的青瓷笔洗砸过去,“老子让你埋的是伪证!
是让申时行‘现’后能反咬严家的假田契!
谁让你把真东西塞进去了?!”
赵福额头磕在青砖上,鲜血混着鼻涕糊了一脸:“小的也不知啊那瓮是三天前台州来的货,说是‘给老爷腌咸菜用的’,小的就就信了账房刘先生的话”
“刘先生?”
严世蕃瞳孔骤缩,“刘先生昨日已被申时行的人带走了,说是查税赋账目!”
他突然想起什么,踉跄着扑向书架,从最底层的暗格里抽出个檀木匣,“快!
把密信拿来!
让爹爹找皇上说申时行公报私仇,伪造证据!”
匣中密信还未取出,窗外突然掠过一道寒光。
严世蕃本能地后退,却见一支淬毒的袖箭擦着他耳垂钉进房梁,木屑飞溅。
“有刺客!”
赵福尖叫着扑过来,却被严世蕃一把推开。
严世蕃抄起案头的镇纸,缩在花梨木博古架后,额头冷汗直冒——这刺客来得蹊跷,分明是算准了他独自在书房的时间!
窗外传来瓦片碎裂声,又一个黑影闪入。
严世蕃刚要喊,便觉脖颈一凉,一支短刃抵住了咽喉。
那刺客蒙着黑布,只露一双鹰隼般的眼睛:“严公子,申大人请你去县衙‘对质’,跟不跟我走?”
“你你是谁的人?”
严世蕃声音颤。
刺客冷笑:“申大人说,严家的狗,该回窝了。”
说着短刃往前一送,严世蕃脖颈渗出血珠。
他正要挣扎,却听院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夹杂着衙役的吆喝:“封锁城门!
挨家挨户搜查!”
严世蕃这才惊觉,那刺客竟是申时行的人!
他故意露出行踪,引自己暴露,再借衙役之手将自己拿下——好一招请君入瓮!
“走!”
刺客揪住严世蕃的衣领,将他拖向窗口。
严世蕃挣扎着大喊:“救命!
有刺客!
爹爹!
爹爹救我——”
话音未落,院外火把通明,申时行身着绯色官服,带着朱七、李朗等人站在院中。
申时行扫了眼严世蕃脖颈的血痕,冷声道:“严公子夜闯县衙,持械行凶,还欲刺杀朝廷命官——朱七,把他押到公堂,本官要当堂审问!”
严世蕃被按在公堂跪下,额角的血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朵红梅。
申时行端坐在后堂,惊堂木“啪”
地一拍:“严世蕃,你可知罪?”
“我何罪之有?!”
严世蕃嘶吼,“是你申时行栽赃陷害!
井里的人皮、账本,都是你伪造的!”
“伪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