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失而复得的狂喜,深不见底的心疼,还有..…一丝沉甸甸的忧虑。
“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疼?”母亲急切地问。
林晚轻轻摇头,喉咙干涩:
\"水…\"
母亲连忙小心地喂她喝了几口温水。清凉的水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真实感。
“爸,”林晚看向父亲,眼神急切,“那个小女孩.…….阿朵?她……”
“她没事。”父亲的声音有些沙哑“受了惊吓,有点着凉,在隔壁病房,她阿爸阿妈守着。老石家.…哎,真是万幸。”他顿了一下,看着女儿的眼睛,犹豫了片刻,才低声道:“老张伯他们……找到了那支录音笔。”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屏住了呼吸。
父亲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用干净手帕包裹着的东西,打开。里面正是那支沾满干涸污泥、外壳布满细微划痕的黑色录音笔。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承载着恐怖真相的潘多拉魔盒。
“里面..…”林晚的声音发紧。
父亲沉重地点点头,脸上是挥之不去的阴霾:“技术科帮忙恢复了最后一段被干扰的录音..….还有...那个人的身份也确认了。叫李志强,一个……有前科的人,十年前,为了独吞一笔合伙做生意的钱,设计害死了他最好的朋友,伪装成意外.…这些年,他一直被这件事折磨,精神很不稳定,所以才会独自跑到哀牢山深处……大概是…..想逃避,或者寻求某种解脱吧.……\"父亲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洞悉人性黑暗后的疲惫,录音最后.….除了他崩溃的喊叫,还有..….他死前无意识的、反复念叨的几个词.……报应……镜子…我看见了…….我自己。
病房里一片死寂。许晴停下了喝粥的动作,苏雅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目光,连沉睡中的陈涛眉头都皱得更紧了。
消毒水的味道似乎都凝固了。
林晚闭上了眼睛。李志强.….那个凝固在树下、被自身罪孽彻底吞噬的“活尸”。他最后看到的“镜子\"里,映照出的,大概就是他亲手害死挚友时那张贪婪狰狞的脸吧?那才是他真正的心魔,日夜啃噬他的毒蛇。
哀牢山的镜子只是无情地将他极力逃避、粉饰的真相,血淋淋地放大、呈现出来。
“那面..…..镜子……”林晚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碎了。\"父亲接口,语气带着一种敬畏般的沉重,“老张伯带人去看过。岩壁上只剩下一些嵌在石头里的黑色碎片,大的也就巴掌大。村里几个老人…….对着那地方拜了又拜,说山神.…显灵又归寂了。\"他顿了顿,看着女儿苍白而平静的脸,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那个压在心底的问题:“晚晚…你们…….在里面..….究竟遇到了什么?那镜子……到底是什么?”
林晚的目光缓缓扫过病房里的每一个人--虚弱的许晴,惊魂未定的苏雅,沉睡中仍不安稳的陈涛。她想起苏雅画本上疯狂涂抹的眼睛,想起许晴空洞贪婪的眼神,想起陈涛狂暴挥锤的瞬间,想起镜中那个冰冷漠然的“自己”,想起脚下翻涌的、象征着她内心黑暗角落的粘稠黑液.……
她最终看向父亲担忧而困惑的眼睛,又望向窗外明媚却显得有些刺眼的阳光。外面是车水马龙的城市,是即将结束的假期,是等待他们回去的高三生活。那里没有浓雾,没有怪树,没有眼睛也没有镜子。
但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它.……”林晚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经历地狱熔炉淬炼后的平静,“是一面照妖镜。”
父亲一愣,显然没明白这个有些古旧的词汇在此刻的含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