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杭城的夏夜,总裹着化不开的湿意。
墨色天幕下,云霓勒紧缰绳,胯下乌骓马喷着白气,四蹄踏过青石板路时溅起细碎的水花。
她身后跟着沈翀与十一,两人衣袂上还沾着沿途的晨露,显然也是连夜疾驰而来。
十里外的风波亭,早有一道身影立在雾中。
那人青衫广袖,腰间悬着枚双鱼玉佩,正是奉命在此等候的杭城巡抚徐鹤宁。
此刻天还未亮,浓雾像棉絮般裹着天地,连亭柱上的雕纹都模糊成一团浅灰,唯有徐鹤宁手中提着的气死风灯,晕开一圈暖黄的光,在雾里颤巍巍地晃。
“驾!”云霓一声轻喝,乌骓马长嘶着停在徐鹤宁面前。
她甚至没下马,只从怀中掏出一块鎏金令牌,令牌上“钦差”二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粗哑的嗓音裹着风尘:“我姓贾,奉陛下之命,查摄政王失踪一案。”
徐鹤宁连忙弯腰拱手,青衫下摆扫过地面的露水,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下官徐鹤宁,见过贾大人。自王爷失踪后,下官已命人沿江搜寻月余,却始终杳无音讯。”
他抬眼时,只瞥见“贾大人”满脸虬髯,眉眼藏在宽檐帽的阴影里,一身玄色劲装衬得身形挺拔,倒真有几分钦差的威严。
他哪里知道,这“大汉”的髯须是粘的,劲装里裹着的,是女子的身段。
云霓没心思解释身份,手指叩了叩马鞍,催促道:“不必多礼。靖王是在何处失踪的?遇袭时可有异常?”
提到此事,徐鹤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连声音都发紧:“王爷是在钱江落水的。那日是三月初三,下官陪王爷乔装成富商,去赴江南乡绅的游湖宴。湖上共有六艘花船,咱们乘的是‘牡丹舫’——那是今年花船魁首,本是乡绅们用来讨好官员的,谁料……”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着,“火莲教的余孽伪装成船娘,席间突然发难。那些人武功路数刁钻,专挑王爷下手,王爷为护下官,被一名刺客推下了江。”
“落水?”云霓皱紧眉头,指节无意识地攥住缰绳。
萧景墨的水性她最清楚——当年他在边境掉入江中差点被冲走,之后便被几位舅舅逼着学泅水。
而他也确实很有天赋、很有毅力。
不过两个月,就能在水下闭气一个时辰,连江边的老船工都夸他水性好。
以他的身手,就算被推下水,也绝不可能凭空失踪。
“王爷落水前,可有吃过什么、喝过什么?”她追问,声音里多了几分急促,“会不会是中了软筋散之类的毒?”
徐鹤宁立刻摇头,语气笃定:“绝无可能。那日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