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权衡利弊之心玷污。
沈家愿以实绩、以行动、以无可替代的价值证明忠诚,而非依靠脆弱的裙带关系攀附。
陛下是圣明之君,胸藏寰宇,当知何者对江山社稷、对陛下皇图霸业更为有利,更为长久。”
萧衍脸色骤然沉下,眸中风云变幻,那是一种被彻底说中心事、看穿软肋,又被如此冷静、如此决然地拒绝的愠怒与挫败。
他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此刻冷静的面容刻入心底,那目光锐利得几乎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
最终,那所有翻涌的怒意、欣赏、不甘与权衡,尽数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不起丝毫波澜。
他没有再一言。
没有愤怒的斥责,没有无奈的叹息,甚至没有一个明确的、关于她这番“交易”
的表态。
他吝于给予任何回应。
骤然转身,玄色衣袂划破温暖而凝滞的空气,带起一阵冰冷决绝的风。
他没有再看她一眼,仿佛她已是一件无需在意的器物,大步离去的身影挺拔却带着一种无形的滞重。
李德全慌乱卑微的脚步声紧随其后,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
很快,厅内彻底安静下来。
只剩下沈澄葭独自立在原地,周围是残羹冷炙,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酒气和龙涎香。
方才那场激烈无声的交锋,那刀光剑影的博弈,仿佛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幻影。
窗外,御驾离去的动静,侍卫的甲胄声、马蹄声、仪仗的细微响动,渐行渐远,最终彻底融入夜色,归于一片令人心慌的沉寂。
沈澄葭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那双一直紧握、藏在袖中的手。
掌心已被指甲掐出几个月牙形的深痕,隐隐渗出血丝,带来尖锐的刺痛。
她低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松开拳头,任由那刺痛蔓延。
她望着他消失的方向,那空荡荡的厅门,唇边缓缓泛起一丝冰凉而苦涩的笑意,带着洞悉世情的苍凉。
看啊,这便是天家,这便是帝王。
方才那片刻的、或许有几分真心的关切与温和,在那权衡利弊的天平上,终究是轻若尘埃,不堪一击。
他终究是为了那触手可及的巨大利益与绝对权力,选择了默许她的“交易”
,也默认了她的拒绝。
她没有输,保全了自身,也为沈家争得了喘息之机,却也……谈不上赢。
一种深切的疲惫与彻骨的心寒漫上心头,四肢百骸都感到一种无力。
她终于彻底明白,在这条充满荆棘的权谋之路上,些许的温情不过是偶尔的点缀,是奢侈的幻觉,而冰冷的算计、赤裸的利益交换,才是永恒不变、颠扑不破的底色。
夜色更深,窗外的栀子花香仿佛也染上了这庭院的凉意。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与那九重宫阙里的帝王,关系已然不同。
一种新的、建立在利益链条上的脆弱平衡,开始了。
而这条路,注定孤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