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细微的刺痛感让她维持着清醒。
她抬眼,再次迎上他深邃莫测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坚定,不卑不亢:
“陛下,您真正需要的,难道仅仅只是一个在后宫绵延子嗣、稳固江山的女子吗?若论此事,天下愿意参选入宫、承沐天恩的女子何其多,环肥燕瘦,贤良淑德,并不缺沈澄葭一人。”
萧衍眸光骤然锐利如鹰隼,周身气压骤低:“那你以为,朕需要什么?”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比刚才的冷厉更让人心悸。
沈澄葭知道不能再迂回,她深吸一口气,亮出了自己思考已久、也是唯一可能扭转局面的底牌。
她不再看他,目光转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在对着那无边的黑暗陈述:
“陛下需要的,是足以支撑新政、抚平战乱创伤的充盈国库;是需要遍及四海、直达九州的耳目,以洞察民情、监视官僚;是需要足以制衡乃至掌控江南那些盘根错节、尾大不掉的世族大家的绝对筹码。”
她转回头,目光清亮如雪,直直看向萧衍,烛光在她眼中跳动,燃起两簇小小的火焰:“漕运案整顿,牵连甚广,盐税必受影响;黄河凌汛,数州赈灾,所费糜巨;北疆一战,虽胜,然粮草、军饷、抚恤,皆是天文数字。
接连大事,国库想必已然吃紧,甚至……捉襟见肘。
而江南吴郡陆氏,富可敌国,掌控漕运、盐引多年,其势之大,陛下对他们,即便重用,也未必全然信任,毫无防备吧?”
她向前一步,拉近了些许距离,声音压低,却每个字都重若千钧,清晰地传入萧衍耳中:“沈家,愿以经营多年、遍布南北的全部商队网络与积累之资财,为陛下效力。
我们可与陆氏合作,明面上是商业往来,暗中则为陛下充盈内帑,积累私产,绕过户部层层盘剥,直供陛下驱使。
同时,沈家商队亦可为陛下监察陆氏一举一动,其所图所谋,资金流向,皆在陛下掌握。
沈家与陆家,可互为掣肘,使陛下高枕无忧。”
她顿了顿,观察着萧衍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与深思,知道他已经心动,于是抛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具诱惑力的条件:“更重要的是,商队行走四方,商路所及,消息灵通。
无论是地方吏治得失、民生哀苦,还是……邻国军政动向、边境异动,甚至宫闱难至之处,江湖隐秘之事,皆可借商队之便,组建一张无形的信息网络,让陛下足不出宫,而天下事,皆可直达天听,再无壅蔽之患!”
萧衍瞳孔骤然收缩,紧紧盯着她,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女子。
她的话语,像一把精准的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权谋之锁。
一边是志在必得的人与难以掌控的情感,一边是触手可及的、能巩固皇权、富国强兵的巨大利益与权力保障。
他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被窥破心思的愠怒,有对她胆识的欣赏,有帝王本能的权衡,那志在必得的执念,与根植于血脉中对实利和绝对控制的渴望,在他心中激烈地交锋、撕扯。
沈澄葭清晰地看到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闪过的犹豫与计算。
她知道,她的话,像最锋利的匕,精准地刺中了他作为帝王最核心的需求。
他心动了。
“好一个沈澄葭……”
他缓缓起身,明黄的袍角在烛光下流转着幽暗而尊贵的光泽,声音低沉,听不出是赞是叹,“你今日拒绝的,是这世间多少女子求之不得、甚至梦寐以求的殊荣。
你可知,你放弃的是什么?”
“臣女知道。”
沈澄葭迎着他复杂难辨的目光,不闪不避,心如止水,“正因知道这份殊荣何其沉重,才更不敢以虚情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