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钟家坳沉沉睡去,白日的喧嚣和紧张都被包裹在浓重的山雾与夜色里,只有偶尔几声遥远的犬吠和不知名虫豸的唧鸣,反而更衬得这深山古村的夜晚静得令人心头发慌。
苏念躺在硬板床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身旁的林晚呼吸均匀绵长,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姣好的侧脸在透过窗棂的微弱月光下显得恬静而美好。但他脑海中却如同煮沸的开水,不断翻滚着关于豫州鼎、九层妖塔、少林觊觎、以及生死未卜的钟浩然的种种念头。
他轻轻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幽幽的冷光刺痛了他的眼睛——23:47,已近子时。
心中的烦闷和担忧如同藤蔓般缠绕收紧,让他喘不过气。他索性悄无声息地起身,披上外衣,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来到清冷的天井院里。
山里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凉意,瞬间驱散了残存的睡意。他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灭不定,如同他此刻焦灼的心情。
他抬起头,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东南方向。那里,钟家祠堂巨大的轮廓在夜色和薄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沉默地镇守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运转灵力,度厄金瞳悄然开启。
世界在他眼中瞬间变了模样。寻常人眼中寂静的祠堂,此刻正从内而外,丝丝缕缕地弥漫出一种极其淡薄、却令人极度不安的黑色气息。
这种气息,并非玄门正统弟子所能感知到的阴气、怨气或妖气那般具象和分明。它更接近于一种……“病气”,一种源于天地、源于规则本身的“溃烂”与“死寂”。
苏念对这种气息并不完全陌生。这是“天道之殇” 所散发出的怨疽之气。
“天道之殇”……爷爷苏承恩临终前,枯槁的手紧紧抓着他,反复念叨的就是这四个字,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恐惧和担忧。他说那是悬壶一脉世代追寻却又竭力规避的终极噩梦,是天地大道受损后产生的恶疾脓疮,是一切灾劫的根源。但具体是什么,为何会产生,爷爷也说不清,只留下只言片语和无穷的谜团。
如今,在这钟家祠堂,在这镇压着上古凶魂的豫州鼎之地,他竟然再次清晰地看到了这种“天道之殇”的怨疽之气!虽然远比爷爷描述中和他在某些古老医案记载中看到的要微弱,但其本质同源!
难道豫州鼎的异动,不仅仅是因为外力破坏或内部积累,更深层的原因,竟与这神秘的“天道之殇”有关?
这个念头让苏念感到一阵心悸。事情似乎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和深远。
他掐灭烟头,决定去祠堂外围再看看。或许靠近一些,金瞳能观察到更多细节。
夜色深沉,村中小路空无一人。他凭借着记忆和微弱的光线,悄无声息地向祠堂方向摸去。越靠近祠堂,那股无形的压抑感和怨疽之气就越发明显,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仿佛什么东西正在缓慢腐烂的异味。
就在他即将接近祠堂外围那片空地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前方不远处的老槐树下,一点猩红的火星正在那里明明灭灭。
“七爷?”苏念微微一怔。
七爷显然早就发现了他,叼着烟,朝他招了招手,压低了声音道:“娃儿,睡不着?”
苏念走了过去,点点头:“心里惦记着浩然,实在睡不着。过来看看。七爷您这是……守夜?”
“嗯呐,”七爷吐出一个烟圈,眯着眼看着黑黢黢的祠堂,“这几天不太平,得有人盯着点。俺老头子觉少,正好出来溜达溜达。”他打量了一下苏念,“咋?用你那特殊法子,看出啥名堂了?”
苏念沉吟了一下,决定透露部分信息:“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