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杯盘狼藉的八仙桌被钟母和李秀娟利落地收拾干净。钟国涛从屋里搬出几个小马扎和一张矮茶几,众人移步到小巧而静谧的天井院里。
夜空如洗,繁星点点,一弯新月斜挂檐角,洒下清辉。院角的石榴树在微风中沙沙作响,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和隐约的虫鸣,更衬得小院宁静。但坐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心情都无法真正平静下来。
钟母泡了一壶浓酽的本地野山茶,给每人倒上一杯。茶汤色泽深红,入口极苦,但回味却有一股独特的甘醇,提神醒脑。
苏念捧着粗糙的陶制茶杯,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沉吟片刻,问出了盘旋在心中许久的疑问:“钟爷爷,钟叔叔,晚辈有一事不解。豫州鼎和钟家祠堂镇压此地已逾千年,一直相安无事。为何近期会突然出现如此剧烈的异动,甚至到了动摇封印、需要浩然兄冒险深入的地步?这变故的源头,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如此强大的古老封印,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松动。
钟老爷子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脸上的皱纹在月光和灯光下显得更深了。他嘬了一口苦茶,咂摸了一下味道,然后重重哼了一声,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色,用他那浓重的河南方言说道:
“为啥?哼!俺看呐,十有八九跟山外头少林寺那群老秃驴脱不了干系!”
“少林寺?”苏念微微一怔,这个答案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佛门圣地少林寺,怎么会和镇压凶魂的钟家产生冲突?他疑惑地看着钟老爷子,没有立刻接话,等待着他的解释。
旁边的钟国涛显然早就知道内情,接过话头,同样语气不忿地说道:“可不是嘛!就是那群秃驴!小苏你是不知道,少林寺那帮和尚,看上俺们钟家坳这块风水宝地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习惯性地想去摸烟,被旁边的李秀娟瞪了一眼,只好讪讪地缩回手,继续说道:“俺们这地方,山清水秀,灵气充沛,背靠龙脉,面朝水口,是顶好的修行宝地。更别说俺们钟家世代经营,地气都被蕴养得更加不凡了。那群秃驴眼红得很呐!”
“现在的少林寺,哼,早就不是以前的佛门清净地了!”钟国涛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你是城里来的大学生,应该也听说过吧?他们把寺庙搞得跟大公司似的!那个什么方丈CEO,啧啧,名头响得很!据说在各地,什么房地产、旅游开发、素斋馆、武校、甚至互联网公司都有产业!生意做得比俺们这些正经做生意的人都大!”
苏念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他确实有所耳闻。近些年来,关于某些名寺古刹过度商业化、僧侣不似修行人反像生意人的报道屡见不鲜,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他没想到,这股风气竟然也侵蚀到了少林这等禅宗祖庭。
钟国涛越说越气:“他们仗着信众多,名气大,到处去招商引资,搞什么‘文化搭台,经济唱戏’。听说前两年就跟咱们市里、县里几个领导还有几个本地老板勾搭上了,想要搞一个什么‘嵩山禅武文化生态旅游度假区’的大项目!规划图俺都偷偷瞅见过,好家伙,要把俺们钟家坳这一整片山都划进去!要搞什么高端禅修酒店、养生别墅、商业街!”
“俺们钟家坳是啥地方?是能随便让人进来搞开发旅游的吗?祠堂底下那东西要是曝了光,或者被不小心惊动了,那是要出惊天大事的!”钟老爷子插话道,语气斩钉截铁,“所以俺们坚决不同意!村里在外面的子弟,当官的、经商的、有本事的也不少,层层关系都打了招呼,这才暂时把这项目给按住了。”
钟国涛接口道:“按是按住了,但那帮秃驴和那些投了钱的老板能死心?眼看明的不行,俺估摸着,他们就开始来暗的了!肯定是他们在暗中搞破坏,用了什么俺们不知道的阴损法子,想搅得俺们这里鸡犬不宁,待不下去,最好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