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我爸做的,为了看大雁用的。”我笑着说,“每年春天雁群回来,我们就坐在这凳子上,看着雁群从鹰嘴山飞过来,排着‘人’字,可整齐了。”
小侄子拉着城里亲家的手,跑到桃树苗旁,指着芽苞说:“爷爷,这树明年会长叶子,还会结果子,我要摘桃子给大雁吃!”城里亲家蹲下身,摸了摸芽苞,笑着说:“好啊,等明年春天,咱们一起来看大雁,吃桃子。”
我们往家走时,雪又开始下了,小小的雪花飘在脸上,凉凉的。路过张叔家时,张叔正站在院门口,手里拿着串红灯笼,看见我们,笑着喊:“城里来的亲家,进来喝杯热茶再走啊!”表哥的岳父连忙摆手:“不了不了,下次再来,今天先去家里看看,回头再来跟你聊桃树的事。”
回到家,母亲已经把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炕也烧得暖暖的,炕桌上摆着刚炒的花生和瓜子,花生是去年秋天炒的,还带着香。城里亲家坐在炕沿上,喝着母亲泡的槐花茶,茶里放了点冰糖,甜丝丝的,“这茶好喝,有股子清香味,比城里的茶不一样。”
“这是去年春天摘的槐米,晒干了泡的茶,清热。”母亲笑着说,“等明年春天槐花开了,让你摘点回去,自己泡着喝,比买的茶香。”
父亲从屋里拿出个布袋子,里面装着去年晒的红薯干,递给城里亲家:“尝尝这个,自己家种的红薯晒的,没放糖,甜得很。”城里亲家接过一块,咬了一口,点点头:“好吃,有红薯的本味,城里买不到这么纯的。”
小侄子和村里的小男孩凑在一起,坐在木凳上,用树枝在雪地上画大雁,画的“人”字歪歪扭扭,却格外认真。小男孩从口袋里掏出个布袋子,里面装着他攒的小米,递给小侄子:“这是给大雁的粮,明年它们回来,咱们一起喂。”小侄子接过袋子,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像抱着宝贝。
傍晚时,雪停了,夕阳从云层里钻出来,给雪后的村庄镀上了层金边。远处的鹰嘴山,山顶的雪在夕阳下闪着光,像块发光的玉。我们坐在院里的木凳旁,虽然天冷,却舍不得进屋——城里亲家拿着相机,拍着雪后的老槐树和桃树苗;父亲和表哥聊着明年的耕种计划,说要在桃树苗旁种点油菜,等花开了,黄灿灿的,大雁飞过时能看见;母亲则在屋里忙着做饭,炊烟从烟囱里飘出来,混着饭菜的香,在雪后的空气里散开。
“你看这地方,有山有水,有树有雁,还有这么多踏实的人,真好。”城里亲家放下相机,望着远处的风景,“以前总觉得农村苦,来了才知道,这日子过得比城里踏实,有盼头——盼着树发芽,盼着雁归来,盼着丰收,这才是过日子的样子。”
父亲点了点头,望着桃树苗:“是啊,咱们这辈子,就守着这片地,这棵树,这群雁,比什么都强。冬天盼着雪,春天盼着雁,夏天盼着槐绿,秋天盼着丰收,日子虽平淡,却心里有数。”
我望着雪后的村庄,望着身边的亲人朋友,心里暖暖的。风里带着雪的凉意,却吹不散心里的“青山”——这“青山”,是雪后的鹰嘴山,是裹着草绳的桃树苗,是父亲擦得干净的木凳,是母亲熬的玉米粥,是小男孩攒的小米,是我们藏在日子里的每一份期待。
我知道,雪会化,冬天会过去,等桃树苗的草绳解开,芽苞变成新叶;等老槐树的枝桠上长出新绿,槐花开满枝头;等风里再裹上花草的香,田埂上的草绿起来时,那些南飞的雁,就会循着山与河的记号,循着我们种下的桃树、擦净的木凳,循着每一个藏在这片土地上的“路标”,回到这里。而我们,会在槐树下,在桃树苗旁,搬着木凳,拿着攒好的小米和红薯干,等着它们归来——就像等着每一个带着“青山”印记的日子,温柔又坚定地走来。
人生何处不青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