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的泥土,带着田埂的气息。他手里牵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小男孩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小外套,裤脚沾了圈泥渍,却蹦蹦跳跳地走得欢,时不时挣脱老农粗糙的手,跑到田埂边摘一朵淡紫色的小野花,又飞快地跑回来,踮着脚把花别在老农褪色的蓝布衣襟上,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爷爷,爷爷,你快看呀!”小男孩忽然停下脚步,猛地仰起小脸往天上望,小手指着远处的天际,声音里满是雀跃的惊喜,“刚才我好像看到大雁了!它们排着整整齐齐的队,飞得好高好高,比村口的老槐树还要高好多呢!”
老农停下脚步,缓缓放下肩上的锄头,锄头“当”地一声轻撞在田埂上,溅起几点细碎的泥土。他抬起粗糙的手,轻轻揉了揉小男孩柔软的头发,也跟着抬头望了望天,眯起的眼睛里映着淡蓝的天幕,眼角的皱纹都染着笑意:“是呀,大雁南飞啦。天要冷了,北方的湖要结冰,河里的小鱼虾都躲起来了,它们找不到吃的,就往南方飞。南边暖和,有大片的芦苇荡,有吃不完的水草和鱼虾,能安安稳稳地过冬呢。”他顿了顿,目光望向村口的方向,又说:“等明年春天,村里的桃花开了,河边的柳树绿了,它们就会飞回来。到时候呀,咱们地里的小麦该返青了,玉米也该播种了,大雁一回来,就知道春天真的到了。”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脑袋歪成了个“问号”,又追着问:“那大雁飞那么远的路,会记得回家的路吗?万一它们飞错了方向,飞到别的地方去了,找不到咱们村子怎么办呀?”
老农笑着蹲下身,膝盖上的补丁都绷得紧了些。他从竹筐里拿出一颗最嫩的青萝卜,用袖口擦了擦上面的泥土,递给小男孩,然后抬起手指着远处连绵的远山——山尖被夕阳染成了淡金色,像给青山披了件薄纱,温柔得不像话:“你看,那座最高的山,叫鹰嘴山,山尖像老鹰的嘴,咱们村的人都认得。还有山脚下那条小河,咱们村的井水就是从那儿流来的,这些都是大雁的记号呀。它们每年秋天飞南方,春天飞回来,都沿着这些记号走,就像咱们赶集时跟着路边的石头、大树走一样,绝不会丢的。”
他又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指了指村口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就像咱们,不管去镇上赶集,还是去邻村走亲戚,走多远的路,只要看到村口的老槐树,就知道到家了。大雁也一样,它们记着这片天的颜色,记着这山这河的模样,记着咱们村麦田的气味,到时候一准儿能飞回来。”
小男孩接过青萝卜,“咔嚓”咬了一大口,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午后格外清晰,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淌。他点点头,把剩下的萝卜递还给老农,又抬头望了望天空,小眼神里满是认真,像是在确认大雁是不是还在天上:“那等大雁飞回来的时候,我要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等它们,把我攒的小米拿给它们吃,好不好呀?”
“好,好,”老农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伸手拉起小男孩的手,重新扛起锄头,“咱们先回家,把萝卜洗干净腌起来。等明年大雁回来,让你娘做你最爱吃的萝卜干,你再拿着去喂它们,好不好?”
祖孙俩的身影渐渐走远,脚步声和笑声被风吹得越来越淡,最后融进了田埂的寂静里,只留下田埂上浅浅的锄头印,和小男孩不小心掉在地上的那朵淡紫色小野花,在风里轻轻晃着。
我坐在桂花树下,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忽然暖暖的,像被午后的阳光紧紧裹住了。是啊,大雁南飞,从来不是漫无目的的漂泊,它们有清晰的方向,有刻在骨子里的“路标”,每一次振翅起飞,每一次低空降落,都藏着对生存的坚持,对归处的执着——就像它们不会因为途中的风雨而停下脚步,也不会因为远方的未知而迷失方向。
这多像我们每个人啊。不管走多远,去繁华的城市打拼,去陌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