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墨迹早已泛黄,纸页也带着岁月的脆感,可那七个字却像是有了生命,在跳动的烛火下熠熠生辉。书生的手顿住了,他盯着那句诗,忽然想起白天在市集上听老说书人讲的——李白当年被唐玄宗“赐金放还”,比他如今的境遇难上百倍,却依旧能写出这样气吞山河的句子。“此刻的寒夜算什么?”他喃喃自语,冻得发紫的手慢慢握紧了手中的笔,“李白能破浪,我为何不能?”烛火似乎忽然亮了些,映着他眼底重新燃起的光,那光里,有不甘,有倔强,更有重新拾起的勇气。他小心翼翼地铺开一张新的宣纸,笔尖蘸满浓墨,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长风破浪会有时”,墨色透过纸背,像是要把所有的决心都刻进纸里。他忽然觉得,笔下的墨迹不再是冰冷的炭灰,而是能凝成船帆的棉线,细密又坚韧;案头的灯盏也不再是微弱的烛火,而是能照亮航向的星辰,虽小却明亮。他要继续读下去,继续考下去,哪怕这条路还要走十年、二十年,哪怕下次依旧会落榜,他也不会放弃——因为他相信,总有一天,长风会来,浪会退,他能乘着学识的舟,渡向理想的岸。
时光荏苒,朝代更迭,长安的宫阙成了断壁残垣,曲江池的画舫化作了淤泥,可这句诗却从未被遗忘。它穿过了宋元的烟雨,在江南的杏花春雨里被书生吟诵;它越过了明清的烽火,在北方的金戈铁马中被将士传唱;最终,它漂过近代的硝烟,落在了一片泥泞的战场上。那是个阴雨连绵的日子,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像是随时会砸下惊雷,地面上积着浑浊的泥水,混着血污,散发出刺鼻的腥气。远处的炮声隆隆,震得人耳膜生疼,炮弹落在不远处,掀起的泥土溅了士兵一身。一个年轻的士兵靠在断墙后,战袍上沾满了血污和泥泞,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渗出的血把白色的绷带染成了暗红色,伤口的疼痛让他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他的眼神有些涣散,望着不远处被炸毁的房屋——那曾是村民的家,如今只剩下断梁残柱;望着战友们倒下的身影,他们昨天还在和他说笑,说等战争结束了,要回家娶媳妇、种庄稼。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过他的心头——敌人的炮火太猛了,阵地丢了一块又一块,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这样的仗,还要打多久?这样的苦难,什么时候才是头?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活到看到和平的那一天。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想要松开握紧枪的手时,忽然瞥见断墙上有人用石灰写了七个字——“长风破浪会有时”。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刺刀刻上去的,有些地方还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了,可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却像一团火,透过斑驳的墙面,钻进了他的心里。风卷着硝烟掠过字迹,带着淡淡的石灰味和硝烟味,竟像是给疲惫的灵魂注入了一股力量。他想起出发前,母亲连夜缝补他的战袍,把一本翻旧的《唐诗三百首》塞给他,说“想娘了就看看,里面有娘给你画的小太阳”;他想起连长在阵前动员时,握着他的手说“我们今天流血,是为了后代能过上好日子,能安安稳稳地读书、种地”;他想起自己偷偷在笔记本上写的愿望——等战争结束,要回家教村里的孩子读诗,读这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眼前的炮火再猛,挡不住‘济沧海’的信念;身上的伤口再痛,割不断‘乘长风’的勇气。”他咬着牙,用没受伤的右手撑着断墙,挣扎着站起来,左臂的疼痛让他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可他却死死咬着嘴唇,从腰间摸出枪,对着身边同样疲惫不堪的战友喊道:“兄弟们,李白说长风破浪会有时!咱们再加把劲,把敌人赶出去,让后人能乘上平稳的船,看万里晴空!”
战友们缓缓抬起头,望着断墙上的诗句,原本涣散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有人跟着念出了下一句“直挂云帆济沧海”,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韧劲儿;有人握紧了手里的武器,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有人拍了拍身边战友的肩膀,用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