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夕阳已经漫过竹纸坊的屋顶,透过竹窗的缝隙洒进来,把米黄色的纸面染成了暖融融的金色,连纸面上的竹纤维纹路都镀上了一层光。小宇从竹篮里拿出竹炭和清水,在竹制的砚台里慢慢研磨——竹炭是去年冬天在竹林里烧的,磨出来的墨带着淡淡的炭香,混着清水搅开,墨色浓淡正好。阿竹则从竹柜里找出林念送的小楷笔,笔杆是细竹做的,裹着一层薄漆,握在手里刚刚好,正适合小竹的小手。
小竹趴在竹桌上,小手握着笔杆,一笔一划地写起来。写“奶奶”两个字时,他顿了顿,笔杆在纸面上悬着,抬头看向阿竹:“阿竹姐姐,‘想’字怎么写呀?我想写‘我想奶奶’。”阿竹走过去,握着他的手,在废纸上先写了一遍“想”字,一边写一边说:“上面是‘相’,跟着在废纸上描了两三遍,直到笔画顺了,才认真地在竹纸上写起来:“奶奶,我在竹语镇的竹纸坊做了一张不褪色的纸。每天我都在想您,您在医院要好好吃药,好好吃饭,快点好起来。等您好了,我就带您来竹纸坊,这里的竹子很香,风一吹竹叶就沙沙响;阿竹姐姐和小宇哥哥都很好,他们教我做竹纸,还陪我说话。我等着您来,和我一起做一张最大的竹纸。”
写完最后一个字,小竹把笔轻轻放在砚台旁,用小手轻轻拂过纸面——竹纸的糙感蹭着指尖,却一点都不扎人,反而让他觉得格外安心,好像奶奶真的能摸到这张纸,感受到他的心意。阿竹帮他把竹纸折成小小的方块,放进他带来的蓝布兜里——布兜是奶奶缝的,上面绣着一朵小兰花,正好能装下这张竹纸。“这样揣在身上,就像把想对奶奶说的话带在身边啦,”阿竹帮他把布兜的带子系紧,“等见到奶奶,把纸给她,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小竹紧紧攥着布兜,小拳头攥得都发白了,他给阿竹和小宇深深鞠了个躬,额头都碰到了竹桌的边缘:“谢谢阿竹姐姐,谢谢小宇哥哥。我以后每个月都来竹纸坊,要做很多很多竹纸,写给爸爸妈妈,写给医院的护士阿姨,还要写给我的小伙伴,告诉他们竹纸坊的故事,告诉他们这里的纸能写不褪色的话。”
看着小竹蹦蹦跳跳地走进竹林,蓝布衫的衣角扫过竹丛,惊起几只粉白色的蝴蝶,蝴蝶绕着他飞了两圈,才慢慢飞向竹林深处。阿竹靠在竹架上,笑着对小宇说:“你看,又多了一个织网人。”小宇望着小竹消失的方向,手里捏着一片刚落下的竹叶,竹叶的边缘还带着点绿意,他忽然明白守艺老人说的“牵连”是什么——不是用绳子捆着的沉重羁绊,是故事像竹根一样,在土里悄悄蔓延,从林溪到守艺老人,从守艺老人到他们,再从他们到小竹,然后从竹纸坊的竹架,蔓延到镇上的每一户人家,蔓延到隔壁镇的医院里,甚至蔓延到小竹未来要遇见的每一个人心里。
日子像竹纸坊的竹帘,被阳光一天天晒得暖融融的,连竹帘上的竹丝都透着股温乎气。竹艺坊和竹纸坊渐渐成了竹语镇的“活招牌”,只要提起竹编和竹纸,镇里人都会说“去竹艺坊找阿竹和小宇,他们俩的手艺好着呢”。竹艺坊里,阿竹和小宇教大家编竹编的手艺越来越精:从最基础的竹篮、竹筐,篮底编着“米”字纹,结实又能装;到小巧的竹制针线盒,盒盖还雕着细细的竹叶纹,打开盒盖,里面分了好几个小格子,能放针、线、顶针;再到复杂的竹扇,扇面上用竹汁调了淡墨,画着一片小小的竹林,扇柄缠着细竹丝,握在手里不打滑,夏天扇风时还能闻到淡淡的竹香。
来学竹编的人越来越多,连隔壁镇的中学老师都带着学生来,说要做“竹编手账”——用竹篾编手账的封面,里面夹着竹纸做的内页,把课堂笔记、读后感都写在竹纸上,“这样的手账,放多少年都不会坏,等学生们长大了,翻起来都是回忆”。阿竹和小宇还专门为学生们设计了简单的竹编图案,比如小太阳、小花朵,让他们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