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传来刺痛般的震颤,仿佛碰到了什么活物。“它们在哭。”她突然说,针线尾的光珠映出礁石里藏着的影子:那是无数个字灵被空白病吞噬的过程,它们原本是跳跃的“欢”、温柔的“暖”、倔强的“念”,此刻都在慢慢变成没有意义的“空”。
小男孩挥着彗星剪刀剪开雾团,里面立刻飘出些破碎的墨片,拼凑起来是段模糊的记忆:墨汁宇宙的居民曾为了追求“完美故事”,把那些“不漂亮”“不开心”的故事扔进砚台岛的裂缝里,那些被嫌弃的故事慢慢腐烂,长出了吞噬一切的空白病。
“原来病是我们自己养出来的。”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岛心传来,造字龟正背着残破的背甲爬过来,它的四肢已经半透明,“那些被丢掉的骨石,其实是字灵的根啊。”它抬起头,露出腹甲上唯一完好的字:“悔”。
星尘裁缝突然解开围裙,倒出里面所有的星尘线,线在空中织成张巨大的网,网眼刚好能接住那些挣扎的字灵光点。“我需要所有不完美的故事。”他对着墨汁宇宙大喊,声音顺着连星虫的线传向各个角落,“不管是哭的笑的,碎的残的,都是你们的字灵啊!”
奇迹发生了。墨色的海里突然浮起无数被丢弃的故事残片:有篇写了一半的日记,墨水晕开了“我今天很伤心”;有封没寄出的信,结尾的“对不起”被眼泪泡得发涨;还有个被揉成团的童话,里面的反派其实偷偷救过主角……这些残片一碰到星尘网,就化作点点墨光,钻进那些快熄灭的字灵身体里。
小女孩的星光针线这时有了新动静,针尾缠着的光珠突然滴下金色的液滴,落在砚台岛干涸的泉眼里。那是她从灰宇宙带回来的故事树汁液,混着泡泡宇宙的勇气泡露水,竟在泉底长出了株小小的绿芽,芽尖顶着个字:“原”——那是“原谅”的“原”,也是“原来”的“原”。
水居民把混合了所有宇宙故事的彩虹水倒进泉眼,绿芽立刻疯长成参天大树,树枝上结满了奇形怪状的果实:有的是歪歪扭扭的“错”,有的是湿哒哒的“泪”,有的是皱巴巴的“痛”,但每个果实都在发光,像挂在枝头的小灯笼。
“这是‘本真树’。”星尘裁缝摸着树干笑,“它专门长不完美的故事。”树影里突然钻出无数个字灵,这次它们不再是单一的墨色,而是带着彩虹的纹路:“欢”里藏着一丝“愁”,“暖”里裹着一点“凉”,“念”里掺着些许“忘”,却比从前更鲜活,更有力。
暗紫色的空白雾开始退散,露出底下正在重新流动的灵感泉。造字龟慢慢爬进泉里,背甲上的裂痕开始愈合,新的甲骨文从伤口里冒出来,这次写的不再是古老的传说,而是:“不完美才是故事的心跳”。
墨汁宇宙的居民们终于顺着连星虫的线赶来,他们手里捧着自己藏起来的“不完美”:有位诗人带来了被自己撕掉的败笔,墨迹里还留着愤怒的划痕;有位小说家捧着写废的手稿,纸页上沾着熬夜的咖啡渍;还有个孩子举着画歪的故事画,上面的太阳是方的,月亮是三角的。
“我们总想着写最好的故事,却忘了故事本来就是活的。”诗人把败笔丢进灵感泉,泉水立刻泛起涟漪,浮出行新字:“所有的‘不好’,都是为了找到‘刚好’”。
离开时,墨汁宇宙的海已经变成了温柔的靛蓝色,墨色鱼身上的字不再褪色,反而多了些调皮的涂改痕迹。砚台岛的本真树结出了第一颗果实,剥开是块带着墨香的糖,尝起来有点苦,回味却很甜。连星虫的线这次缠在了本真树的树干上,线身上的光字变成了:“接纳”“拥抱”“真实”。
回到故事星球时,星尘纽扣的藤蔓灯开了朵墨色的花,花瓣上的字在阳光下慢慢晕开,像滴在纸上的墨水:“下一站,去‘回声谷’吧,那里的故事在自己打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