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老那句仿佛随风飘来的低语,在宁寒心头盘桓了整整一夜。“山门一开,风云便动。是福是祸,谁又说得准呢……”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层层叠叠的涟漪,搅得他难以安宁。他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试图从中品出木老的真正意图——是过来人基于经验的告诫?是洞察了他秘密后的提醒?还是…一种隐晦的鼓励?
或许,真的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了。一个风烛残年、看似与世无争的杂役老人,又能有什么深不可测的心思呢?宁寒躺在硬板床上,望着茅草屋顶缝隙中漏下的、被浓雾渲染得一片灰蒙的微光,心中那份被压抑已久的、对力量近乎本能的渴望,终于如同蛰伏的火山,开始猛烈地涌动。
开山门,招收弟子。这是摆在眼前最清晰、也可能是唯一的一条路。继续留在伙房,固然安全隐蔽,但想要快速恢复修为,甚至更进一步,以期未来能向炼魂宗那样的庞然大物复仇,无异于痴人说梦。他需要资源,需要功法,需要一个不那么引人注目的身份,去接触这个陌生的修真世界。外门弟子,无疑是最好的跳板。
风险固然存在,测灵碑是否会窥破他丹田内那本神秘的古书?内门长老的目光是否能看穿他精心维持的敛息术?但若因畏惧风险而裹足不前,他宁寒,又何谈报仇雪恨?
“必须去!” 黑暗中,宁寒的拳头悄然握紧,指甲陷入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这痛感让他更加清醒和坚定。“畏首畏尾,只会辜负了所有人的牺牲!”
然而,一个现实的问题横亘在眼前——身份。
他“小白”这个称呼,源于木老随口一提,根本算不上正式名字。一个来历不明、连自己姓名都记不得的人,如何去参加一个正规宗门的入门考核?玄雾宗再是不拘一格,也绝不可能收留一个彻头彻尾的“黑户”。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一个能被宗门认可的“根脚”。
而这个关键,无疑落在了木老身上。
唯有木老,这个将他从江边捡回、给了他暂时容身之所的老人,才能为他提供一个说得过去的身份。可木老会答应吗?他为何要为一个“失忆”的、可能带来麻烦的陌生人,担上这份干系?
思绪纷杂,直到天光渐亮,浓雾未散。宁寒深吸了一口带着湿冷草木气息的空气,翻身下床。他像往常一样,沉默地挑水、劈柴,将伙房院落打扫得一尘不染。但他的动作比平日更慢,眼神也更沉,仿佛在积蓄着某种勇气。
当晨曦终于艰难地穿透浓雾,为小院镀上一层惨淡的金边时,宁寒看到木老佝偻的身影出现在药圃旁,正慢悠悠地给那些挂着露珠的草药除草。
就是此刻了。
宁寒放下手中的扫帚,整理了一下身上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尽管这并无必要。他迈开步子,朝着药圃走去。脚步踏在湿润的泥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这静谧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
木老似乎并未察觉他的靠近,依旧专注地侍弄着那些在他看来品阶低劣的草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