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是我弟弟,很早之前走失了。”
“是的,是已过世的亲戚生的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被拐卖了。”
凌曜坐在公安局接待室冰凉的塑料座椅上,小小的身体几乎陷进椅子里,双脚悬空,离地面还有一小段距离。
他仍然没完全回过神,目光有些茫然地追随着不远处那个同样稚嫩的身影。
十二岁的邵庭正坐在另一张桌子前,面对一名年轻的警官,语气清晰、逻辑分明地回答着问题。
他推了推鼻梁上那副略显宽大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镇定得不像个孩子,仿佛早已将这套说辞演练了无数遍。
那名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官听得连连点头,脸上写满了心疼与愤慨。
他看向凌曜的眼神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同情和正义感,显然已经完全相信了邵庭的说法,将凌曜当成了一个不幸被拐卖、深陷邪教魔窟的可怜儿童。
凌曜默默地低下头,摊开自己的双手。
这是一双七岁孩子的手,指节纤细,皮肤细腻,掌心柔软,带着淡淡的粉色,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伤痕或薄茧。
与他记忆中那双沾满血腥、指腹粗糙、关节处布满细微疤痕的手截然不同。
他怎么会回到小时候?又怎么会被邵庭以这样一种方式救走?
莫非……他的爱人邵庭也回到了过去?
这个念头如同在他脑海中炸开,带来一阵眩晕般的悸动。
此时,邵庭那边的笔录似乎已经完成。那名年轻的警官合上记录本,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走了过来。
他四处看了看,见周围没人特别注意这边,便蹲下身,与凌曜平视,然后飞快地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几张折叠起来的纸币,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凌曜上衣的小口袋里。
“嘘——”年轻警官压低声音,眼神里带着善意的鼓励:
“拿着吧,小朋友,和你哥哥去买点好吃的压压惊。别怕,警察叔叔一定会为你们伸张正义,把那些坏蛋都抓起来!”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抬起头,对走过来的邵庭笑了笑,语气更加和蔼:
“我叫陈顺平,才调来市局不久。你们以后要是再遇到什么困难,或者想起了什么新的线索,可以直接来警局找我本人,我一定会尽力帮助你们的。”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邵庭的头发,眼神里满是赞赏和鼓励,随后拿起桌上的文件,转身离开了。
陈顺平……
凌曜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瞳孔深处翻涌的复杂情绪。
是那个后来步步高升、最终却与圣日教纠缠不清、参与了太平国际银行案掩盖行动的陈局长。
此刻的他,还只是一个刚刚调来市局,满腔热血、相信正义可以战胜一切罪恶的年轻警察。
一只温热的手再次伸过来,轻轻握住了他微凉的手指。
邵庭拉着他从椅子上跳下来:
“放心吧,你的朋友‘影’也被其他警察救走了,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检查和治疗,他会没事的。”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缓了些:“我先带你回家涂些药。”
凌曜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闷痛,那是被教主狠狠踹过的地方,身上其他地方也有不少磕碰的淤青。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任由邵庭牵着他,一步一步走出公安局明亮却略显冰冷的走廊。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空气里弥漫着城市特有的喧嚣和尘埃的味道。
凌曜被动地跟着身边这个比他高出半个头、神情却异常坚定的少年,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
他的手被邵庭握得很紧,那力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保护和一种失而复得的珍重。
他微微侧过头,看着邵庭线条尚且柔和的侧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