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邵庭的意识在孟思行的操作下,重新在这个世界“醒来”时,时间恰好是一年前。
他发现自己身处伦敦东区一个鱼龙混杂的旅馆房间,手边有一个行李箱,里面是孟思行为他准备的英镑和几套换洗衣物。
不过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身份证明,目前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黑户”,一个不存在的人。
但强烈的意念支撑着他——找到西里尔。
他凭着记忆掩人耳目赶往郊外的菲茨罗伊庄园,他知道西里尔每年都会去他的墓前看望他。
然而,当他终于避开耳目,悄悄潜入那片熟悉的墓园时,只看到了那座刻着自己名字的冰冷墓碑,以及墓碑前一束新鲜的白玫瑰。
花瓣娇嫩,显然是放上去不久。
他错过了。
就在他醒来前的不久,西里尔刚刚来过,又离开了。
巨大的失落几乎将他击垮。但他很快振作起来。
他前往码头区打听任何关于“菲茨罗伊家族的管家西里尔”或者庄园近况的消息。
重赏之下,终于从一个常年混迹码头的海员口中得知,那位面容半毁、气质冷峻的西里尔先生,乘坐远洋客轮,前往美洲大陆了。
据说,他在美国开始使用“斯图尔特”这个姓氏作为名字,开始了新的生活。
这个讯息让邵庭既欣慰又焦虑。
欣慰的是西里尔还活着,并且似乎尝试着向前看;焦虑的是,大洋阻隔,他如何能去美洲找到人?
他不得不暂时按捺下迫切的心情,留在伦敦。
他利用孟思行给予的有限启动资金,极其节俭地度日,同时凭借对时代背景的熟悉和超越时代的见识,尝试着做一些不引人注目的投资或信息差的小买卖,积累着微不足道的财富。
思绪拉回现在。
面对西里尔那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以及深深困惑的灰蓝色眼眸,邵庭无法说出全部的真相。
他只能避重就轻,大致告诉西里尔,自己因为某种难以言喻的“奇迹”,得以重返人间,但必须隐匿行踪。
他隐去了所有关于系统、芯片、孟思行以及其他世界的存在,只将归来描述成一种无法解释的恩赐。
西里尔紧紧抓着他的手,仿佛一松开他就会再次消失。
他听着邵庭简化后的叙述,灰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泪光与一种近乎虔诚的信仰。
他几乎是立刻就将这不可思议的归来,理解为了最符合他内心渴望的原因。
——他的少爷,是为了他,从某个永恒的安息之地,挣脱了束缚,重返了这污浊的人世。
“少爷……您是为了我,才回来的吗?”西里尔的声音沙哑哽咽,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邵庭看着他那双写满了“我何德何能”和“这是神迹”的眼睛,一时语塞。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抬手轻轻抚上西里尔那布满疤痕的右脸,指尖传递着温热的触感,低声道:
“……我讨厌这个时代,如果不是为了你,谁要回到这里呢?”
西里尔得到这肯定的答复,浑身一震,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他将额头轻轻抵在邵庭的肩上,肩膀微微抽动,是压抑了六年终于决堤的宣泄。
接下来的几天,西里尔以惊人的效率处理完在伦敦所剩无几的事务,他毫不犹豫地决定,立刻带邵庭离开英国这个是非之地。
这里对邵庭而言太过危险,而美洲,有他这几年打下的一些基础,相对而言更安全,也更自由。
此刻,他们正站在一艘开往纽约的远洋客轮甲板上。
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吹拂着两人的衣角。轮船拉响了悠长的汽笛,缓缓驶离雾气笼罩的伦敦码头。
西里尔小心地护在邵庭身侧,为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