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鸡叫头遍时,林辰被窗棂上的动静惊醒。他翻身坐起,手背擦过眼角的眼屎,指尖触到片冰凉——是晨露顺着窗纸的破洞渗进来,在木框上凝成细小的水珠。怀里的婴儿还在熟睡,光蝶蜷缩在他的发间,翅膜上沾着几根发丝,像系了层透明的纱。
院子里传来“沙沙”的扫地声,是阿娘在用竹扫帚清扫昨夜落下的槐叶。扫帚尖划过青石板的凹痕,带起细小的尘土,在晨光里浮成道浅金色的雾。林辰披衣下床时,脚腕被床底钻出的星沼藤根须缠住,须尖的绒毛蹭过皮肤,痒得他猛地抬脚,根须却像有灵性般松开,顺着床腿往上爬,在帐钩上开出朵米粒大的紫花。
“醒了?”阿娘推开门,蓝布围裙上沾着草屑,手里端着的粗瓷碗冒着热气,“刚熬好的小米粥,给孩子也喂点米汤。”她说话时,碗沿的热气熏得睫毛微微颤抖,鬓角的白发沾着片槐叶,被她用袖口随意蹭掉,留下道浅绿的痕。
林辰接过碗,指尖触到滚烫的碗壁,下意识缩了缩手,碗沿的粥汁溅在虎口,烫得他皮肤发红。婴儿被动静吵醒,小嘴往碗的方向凑,林辰舀起半勺米汤递过去,小家伙的舌头舔过勺沿,舌尖的温度烫得他指腹发麻,却舍不得移开——那温热的触感,比枯骨渊的所有光焰都更让人心安。
院门外突然传来木车轱辘碾过石子的“咯噔”声,阿古拉推着辆旧板车进来,车斗里装着从光门带回来的星沼藤种子,种子袋被晨露浸得发胀,渗出的汁液在车板上晕开片淡绿的痕。“叶语者姐姐说要种在篱笆边,”他抹了把额角的汗,汗珠滴在车斗里,溅起细小的泥点,“说这藤能驱蛇虫,还能顺着墙爬到屋顶。”
叶语者的姑娘们已在篱笆边忙活,年长的正用木锥在土里扎孔,锥尖带出的湿泥沾在她的裤脚,与昨日沾的枯骨渊黑土混在一起,像幅被雨水晕开的画。年轻的蹲在旁边往孔里撒种子,指尖沾着的泥土蹭到脸颊,留下道浅黄的印,她却顾不上擦,只是盯着种子落进泥土的瞬间——每粒种子入土,就有细白的根须从壳里钻出来,在晨光里泛着银亮的光。
暗族战士们帮着石轮族工匠搭简易的铁匠炉,战士的长戟斜靠在墙边,戟尖的绿焰残影还没完全散去,映得墙根的青苔泛着层淡青的光。工匠正用锤子敲打块星铁,火星溅在他打着补丁的裤腿上,烫出个个小黑点,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盯着铁块上的纹路——那是他昨夜在灯下画的风信子花纹,此刻正随着敲打慢慢浮现,像朵要从铁里钻出来的花。
“这铁得烧到发白才行。”工匠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宿醉般的沙哑,他往炉里添了把干柴,柴枝的爆裂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站在旁边的战士立刻往炉里鼓风,风箱“呼嗒呼嗒”地响,鼓风的木柄在他掌心磨出红痕,他的喉结滚动两下,将涌到嘴边的咳嗽咽了回去——昨夜守夜时受了凉,嗓子里像堵着团棉絮。
林辰抱着婴儿走到篱笆边,小家伙的手突然抓住根刚发芽的星沼藤,嫩藤立刻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缠,在皮肤表面留下微凉的痒意。年长的叶语者姑娘见状轻笑,指尖轻轻碰了碰嫩藤的芽尖,芽尖立刻往她的方向弯了弯,像在撒娇:“这藤认生,却格外喜欢孩子,许是光沼族的血脉与它亲近。”
年轻姑娘突然低呼一声,原来她的发梢被藤条缠住,扯动时带起的疼让她猛地仰头,发间的蒲公英绒毛纷纷扬扬地落下,沾在藤叶上,像撒了把雪白的星。她伸手去解,指尖触到发梢与藤条纠缠的地方,那里竟开出朵极小的白花,花瓣上沾着她的发丝,像系了根细弱的线。
院外传来邻居张婶的声音,她挎着篮子走过,篮子里的茄子沾着晨露,“林婶子,你家院里这草长得真俊!”她的嗓门洪亮,震得篱笆上的星沼藤轻轻摇晃,藤叶上的露珠滚落,砸在泥土里,溅起细小的水花。阿娘隔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