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家里的儿子眼睛发亮,“跟你差不多大,在深市读大学,学计算机的,以后想当程序员”。九月想起自己下学期要去支教的事,说想教山里的孩子学英语,大叔立刻说“好啊,娃娃们多学点总没错”。
火车进入河市境内时,窗外的景色渐渐变了模样。稻田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玉米地,青纱帐在风里起伏,像片绿色的海洋。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屋顶上的太阳能板闪着光,路边的白杨树长得笔直,叶子在阳光下绿得发亮。“过了漯河就快到河市了。”大叔往窗外看了一眼,把最后一个芒果套好,“我女儿在河市读护理,明年就毕业了,到时候我就不用跑这么远了。”他掏出手机翻出照片,屏幕上的姑娘扎着马尾,穿着白大褂,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九月忽然想起自己的表姐,也在卫校读书,每次视频都抱怨解剖课太难。
二、河市的黄昏与人民公园的灯火
抵达河市站时已是黄昏。走出出站口,一股干燥的风扑面而来,吹得九月打了个哆嗦,她赶紧从包里翻出长袖衬衫穿上,大姨的叮嘱果然没错。寄存行李处的阿姨戴着老花镜,在本子上一笔一画地登记信息,钢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姑娘去人民公园?坐34路公交直接到,晚上七点有音乐喷泉,可热闹了”。
人民公园的门口种着两排法国梧桐,叶子在夕阳里泛着金红色。九月买了根老冰棍,跟着遛弯的老人往里走。湖边的柳树垂到水面上,几个小孩举着渔网捞小鱼,笑声惊飞了芦苇丛里的蜻蜓。假山后面传来唱戏的声音,一群人围着看,拉胡琴的大爷闭着眼,手指在弦上灵活地跳动,穿蓝布衫的老太太张口唱起来,字正腔圆,引得阵阵喝彩。
九月找了张长椅坐下,看着夕阳把云层染成橘红色。手机里弹出班级群的消息,班长在统计支教意向表,有人问“要不要带厚外套”,有人发了支教点的照片——土坯房的墙上画着彩色的涂鸦,窗台上摆着几盆仙人掌。大三了,她忽然有了种“前辈”的自觉,想起刚入学时对着教学楼分布图犯迷糊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那时候连教案都不会写,现在却能独立设计英语活动课了,背包里的教育学笔记写满了三册,页边空白处画着各种课堂小游戏的示意图。
天色渐渐暗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来,把树影拉得老长。九月跟着散步的人群走到音乐喷泉广场,刚找了个位置站定,水柱就随着《茉莉花》的旋律喷了出来。彩色的灯光照在水珠上,像撒了一地的星星。有情侣手牵着手在水幕前拍照,穿校服的女孩举着手机录像,小孩挣脱家长的手,跑到喷泉边缘踩水,笑声混着音乐飘向夜空。
七点半,她离开人民公园,沿着二七路慢慢逛。路边的服装店挂着新款秋装,橱窗里的模特穿着卡其色风衣,脖子上系着格子围巾,看起来干练又温暖。九月摸了摸自己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想起支教要穿的衣服,走进一家劳保用品店,买了双耐磨的帆布鞋,老板笑着说“这鞋结实,能穿一整年”。
街角的炒凉粉摊前围着人。老板挥着铁铲翻炒,凉粉在锅里发出滋滋的声响,芝麻酱的香味顺着风飘过来,勾得人肚子咕咕叫。九月买了份炒凉粉,坐在路边的石阶上吃,辣椒面的辣味混着芝麻酱的醇厚,让人觉得踏实。旁边卖冰糖葫芦的大爷正往山楂上裹糖稀,糖浆在路灯下闪着琥珀色的光,九月想起大二时买的那串,酸得她直跺脚,却还是啃得干干净净。
时间一点点往凌晨三点四十靠近。九月拖着行李箱往河市站走,夜风吹得梧桐叶沙沙响,路边的烧烤摊还冒着烟,几个光着膀子的男人举着啤酒瓶碰杯,笑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把外套拉链拉到顶,看霓虹灯牌次第熄灭,“永和豆浆”的灯箱最后暗下去,只剩下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圈。
候车厅里人还不少。穿迷彩服的大叔趴在行李上睡觉,鼾声此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