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他写了本《尼各马可伦理学》,里面全是这种实在话——比如‘朋友之间要平等,太巴结或太傲慢都长不了’,‘花钱要花在该花的地方,既别当守财奴,也别当败家子’。”
展厅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亚里士多德雕像的肩膀上。苏拉看着他掌心的弧度,忽然觉得那不是在打饭,而是在掂量什么东西,像在说“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少”。她想起妈妈总说“女孩子要文静”,可班里的体育委员张燕又能跑又能跳,人缘好得很。“或许中庸不是死守规矩,”她轻声说,“是知道自己该成为什么样的人。”
“就像他说的‘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马克忽然蹦出一句,上周历史课刚学过这句。
迪卡拉底眼睛亮了:“说得好!柏拉图是他老师,可他觉得老师的‘洞穴寓言’太玄了。柏拉图说‘真实在洞外’,亚里士多德却说‘真实就在这洞穴里的一草一木中’。他研究过一百多种政治制度,解剖过五十多种动物,连蜜蜂怎么筑巢都记在本子上。他说‘我爱老师,但真理更重要’,不是顶撞,是把老师的道理拿到太阳底下晒一晒,看看是不是经得住实践。”
阳光移到展柜的羊皮纸上,“中庸之道”四个字好像在发光。马克摸着雕像的底座,忽然觉得这老头不像书里写的那么严肃,倒像个爱琢磨的老木匠,拿着刨子一点点找木头最合适的纹理。“那我扔铅球,既不能瞎使劲拉伤胳膊,也不能怕疼不敢使劲,这就是我的中庸?”
“差不多,”迪卡拉底背起帆布包,“他的学问就像棵树,根扎在土里(实践),树干是逻辑,枝叶是各种道理,结的果子就是让人活得明白。”
马克蹦了蹦,好像在找扔铅球的感觉:“下一章讲啥?有没有更厉害的道理?”
“下一章,咱们聊聊怎么才能活得快乐,”迪卡拉底朝长廊尽头走去,“不过那快乐,可能跟你想的冰淇淋不太一样。”
苏拉走在最后,又看了眼羊皮纸上的字。她忽然解开松了的裙带,重新系了个不松不紧的结,心里好像也有什么东西,找到了最合适的分寸。阳光穿过长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在丈量着从道理到生活的距离——不算太远,只要一步步走,总能踩准那个刚刚好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