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仪式感是最锋利的刀。
穿上朝服那一刻,你就不再是某个人的女儿、妹妹或棋子。
你是制度的一部分,是规矩本身。
她系好最后一枚扣子,抬手整理髻。
铜镜映出一张平静的脸,十七岁,眉眼清瘦,唇色偏淡。
若只看外表,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姑娘刚从一场焚毁命运的火海里走出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轻而熟稔。
阿蛮来了。
她推门而入,手里托着一个红木小匣。
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珍珠簪——珠色泛青,簪头雕成鹤形,底部刻着极小的“沈”
字。
这是她落水那天戴的簪子,后来被萧景珩亲手捞起,一直由阿蛮保管。
沈知微接过簪子,插进间。
冰凉的触感顺着头皮蔓延开来,让她神志一清。
“让谢无涯准备好了吗?”
她问。
阿蛮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机关木鸟,放在桌上。
鸟腹空心,能藏纸条,翅膀可拆卸,是流云门独有的联络工具。
“送去地宫第三层,交给守夜人。”
沈知微说,“内容写:‘飞灰再现,祠不归血,狼失其主。
查二十年前南境药人案卷。
’”
阿蛮应声要走,又被叫住。
“等等。”
沈知微从手腕褪下玄铁镯,递给阿蛮,“把这个也带上。
让它在地宫绕一圈,再送回来。”
阿蛮怔了怔,随即明白——这是在留痕。
镯子沾了北狄蛊气,走过密道,等于标记了路径。
若有追踪者,必会察觉异常波动。
她郑重收下,转身离去。
沈知微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宫门方向。
那里旗影晃动,隐约可见一行人列队而入,皆披灰狼皮氅,腰佩弯刀。
北狄使团到了。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在相府冷院见过一次北狄商人。
那人送了一袋蜜果给管家,结果当晚全府腹泻不止。
母亲悄悄告诉她:“他们的东西,看着甜,吃进去是毒。”
如今这些人又来了,嘴上说着血脉亲情,手里却攥着刀。
她冷笑一声,转身出门。
走廊上,萧景珩已在等候。
他换了件玄色常服,外罩银丝暗纹披风,残枪仍握在手中,像是随时准备再战一场。
“你说他们会提金狼令吗?”
他问。
“一定会。”
她答,“那是他们唯一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但他们不敢提双鱼玉佩——因为那块玉,一半在我手里,一半在你心上。”
他微微一怔,随即笑了下,没接话。
两人并肩前行,穿过数重宫门,朝偏殿走去。
路上遇到几名禁军将领,个个神色紧绷。
有人看到沈知微,欲言又止。
她只当没看见,脚步未停。
快到偏殿时,前方转角走出一人,捧着一套崭新朝服,见到他们连忙避让。
是礼宾司的笔吏,专为外使翻译文书。
沈知微瞥了眼他怀中的衣物——右襟绣着一只展翅金鹰,鹰喙衔着一朵茉莉花。
她脚步微顿。
那花形不对。
花瓣太圆,层次太少,分明是临摹出来的赝品。
真正的北狄圣花,五瓣尖锐如刃,开时不香,谢时带腥。
她没点破,继续往前走。
偏殿门口,内侍已候着,见他们到来,立刻通报入内。
殿中烛火明亮,御座空置,太后尚未驾临。
唯有案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