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成一团黑泥。
这是“反嗅粉”
,能中和药气,让熬药不冒烟,煮毒不露形。
她把粉撒在门口和窗缝,然后撕下经书背面的隐显药方,用炭笔描出“冰蚕丝引法”
——这法子邪门,把药汁灌进细丝,顺着血管往里送,省了熬药,也省了被人现的风险。
她从箱底摸出一卷冰蚕丝,这是谢无涯早年送的,说是“缝伤口比针线好用”
。
她没问为什么,现在用上了。
她把解毒药糊化在碗里,加热水调成汁,一头接丝,一头绑在自己右臂静脉,用嘴含住丝头,轻轻一吸——药汁顺着丝线,缓缓流入血脉。
冷意从血管爬上来,像蛇贴着骨头游。
她抖得厉害,可脑子清醒了。
燃茉散在退,蚀脉蛊被压住,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这毒根深,得连根拔。
她喘着气,从袖中掏出那片焦布角,放在灯下细看。
边缘焦黑,纹理粗糙,是她昨夜剪下的衣袖没错。
她翻出废纸篓里剩下的布头,一拼——严丝合缝。
有人翻过她的篓子,拿她的布,放进灯油,等她去碰。
嫁祸?试探?还是……确认她是否真懂密道?
她指尖一动,从药渣里挑出一点黑灰,混上醉心草粉,调成“影痕膏”
,涂在指腹,轻轻抚过双鱼玉佩。
玉面微热,浮出淡淡血纹,弯弯曲曲,像某种符咒。
她盯着那纹路,心跳忽然慢了半拍。
这符,她见过。
在母亲遗物的玉佩上,在沈家军旧册的封印上,在陆沉枪柄的暗刻上。
这是沈家军的密令符,外人不知,只有血脉相连的人才能解。
她手一抖,影痕膏抹花了玉面。
可她不在乎了。
她终于明白了——这毒,不是北狄的,不是宫里的,是沈家自己人下的。
是那个能进她院子、能碰她衣服、能掌控她饮食的人。
嫡母?还是……更近的人?
她靠在墙边,冷汗未干,呼吸还在抖,可嘴角却慢慢翘了起来。
笑得有点疯,有点冷。
“想看我死?”
她低声说,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那你们可得睁大眼睛。”
她抬手,把冰蚕丝从静脉拔出,血珠冒出来,她没管。
她把玉佩塞回袖中,把药箱复原,把反嗅粉扫进角落。
一切恢复如初,像什么都没生过。
然后她站起身,走到药庐角落,掀开一块松动的地板。
下面埋着一个小铁盒,里面是她三年来收集的毒样——母亲棺木上的灰、冷院墙根的土、嫡母茶盏的残渣、还有昨夜那盏灯油里的布角。
她把新取的血样滴进去,合上盖子,重新埋好。
做完这些,她坐回药箱前,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轻轻在指尖一刺,血珠滚出。
她盯着那滴血,忽然笑了。
“既然你们想玩毒,”
她低声道,“那我就用你们的毒,炼我的药。”
她抬起右手,把银针插进《百草毒经》的书页里,针尖穿透纸背,像钉住了一道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