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角在灯油里打旋的那一刻,沈知微就知道不对。
那素色焦边不是偶然,是冲她来的。
她没伸手去捞,也没多看一眼,只把双鱼玉佩往袖中一塞,转身就走。
脚步压得极低,连药箱夹层里的机关木鸟都没敢拧动,生怕一丝响动惊了暗处盯梢的人。
她贴着墙根走,十步未满,左肋忽然一沉,像有根烧红的针从骨头缝里扎进去,直捅心口。
她闷哼一声,扶住石壁,指尖触到的凉意竟压不住皮肤下窜起的热浪。
血在脉里烧起来了,烧得她眼前黑,四肢麻。
燃茉散。
她认得这感觉。
三年前母亲倒下的前夜,也是这样捂着胸口,嘴里说着“好香啊”
,然后一头栽进药炉,再没醒来。
她咬破舌尖,腥甜冲上喉咙,神志被撕开一道缝。
不能倒,不能咳,更不能叫。
这毒作会带香,一缕就能引来巡夜的狗鼻子。
她扯下腕上玄铁镯,贴进颈侧大动脉,寒铁触肤即烫,可还是压住了血流的躁动。
这是她从《百草毒经》里翻出来的土法子——以寒锁脉,延毒三刻。
她靠着墙,一寸寸往前蹭。
右手摸出机关木鸟,拧尾放丝,银线探路,扫过地面每一道缝隙。
前方三步,一块地砖微凸,丝线拂过时出极轻的“咔”
声。
她屏息,用木鸟钩住砖角,轻轻一掀——下面埋着一根淬毒的铁刺,尖头朝上,只等活人踩实。
她冷笑,把木鸟收回袖中。
这陷阱不是新设的,是旧机关,相府老匠人的手笔。
她娘活着时,这路数她见过三次。
她改爬为滚,避开所有显眼路径,从墙角排水沟的暗槽钻出密道。
冷风扑面,带着夜露和草灰味。
她没停,一路爬回冷院,药庐门缝透出的微光成了她眼前唯一的路标。
推门进屋,她反手落栓,整个人砸在药箱前。
左手已经抬不起来,右手抖得像风里的枯叶。
她用牙齿咬开药箱暗格,取出《百草毒经》残页。
纸面泛黄,背面用隐显药水写着几行小字,需唾液涂抹才能显现。
她吐了口唾沫,指尖一抹,字迹浮出:“燃茉散,遇热则,蚀脉蛊,月圆则痛。”
她心头一震。
蚀脉蛊?这毒她查过,慢性,潜伏,每月十五作一次,症状与她近年体弱完全吻合。
这毒不是临时下的,是早就种在她身上的,日日随饭食入体,无声无息。
谁给她吃的?嫡母的膳食?还是贴身丫鬟端来的药?
她没时间细想。
燃茉散已攻至心脉,再不截断,半炷香内她就会瘫在地,动弹不得。
她翻出银针,右手勉强夹住一根,对准左手“神门”
穴,狠扎下去。
针尖入肉,麻痹的神经猛地一跳,她闷哼一声,冷汗顺着鬓角滑下。
再扎“内关”
,再扎“膻中”
。
三针落定,右手终于能稳住。
她翻箱倒柜,想找雪心兰——那是解燃茉散的主药,可药柜空了,只剩个封条,写着“奉嫡母令,暂封”
。
她冷笑。
封得好,封得及时。
就等她毒,等她求药,等她低头。
她不求。
她拆了机关木鸟,从腹腔取出一个微型药囊,里面是她藏了三年的毒茉莉灰。
这灰是她从冷院墙根挖出来的,混着烧焦的土和半截带。
她把灰倒进研钵,加水调成糊,又从鞋底刮下一点醉心草粉,混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