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久三年夏末的京都之夜,仿佛一幅用浓墨与暧昧灯光绘就的浮世绘。
白日里弥漫全城的、如同铁锈般的紧张气息,随着夕阳最后一缕余晖的沉没,似乎暂时被只园一带升腾起的靡靡之音所驱散。
华灯初上,各家料亭、茶屋门前,印着家纹的纸灯笼次第点亮,晕开一团团暖昧的光晕,与天际初升的惨白月牙争辉。
高级线香的馥郁、烤鳗鱼的焦香、清酒的醇冽、以及游女们间衣袂飘散的、各色甜腻醉人的香粉气息,混杂在微凉的夜风里,织成一张无形而诱人的网,笼罩着四条通与花见小路交错纵横的街巷。
三味线如泣如诉的弹拨声、太鼓单调而蛊惑人心的节奏、男女调笑的软语、以及划拳行令的喧哗……种种声音汇聚成一片嗡嗡作响的、令人昏昏欲睡的声浪,试图将所有的阴谋与刀光都暂时淹没。
然而,在这片刻意营造出的醉生梦死之下,另一种声音却如同不谐的鼓点,坚定而沉重地敲击着地面,穿透那层浮华的帷幕。
那是新选组巡逻队整齐划一、毫不懈怠的脚步声。
靴底敲击在湿润的石板路上,出清脆而令人心悸的回响。
队士们身着统一的浅葱色羽织,腰间佩刀,眼神如同出鞘的利刃,警惕地扫视着灯火阑珊处每一个阴影,每一张看似沉醉却可能暗藏杀机的面孔。
他们是游弋在这片温柔乡里的嗜血鲛群,时刻提醒着人们,京都的夜晚,从未真正安宁。
玖兰蒂娜——此刻仍是那个家境落魄、投奔亲戚谋生的小姓“阿蒂”
——抱着一摞刚刚整理完毕、还散着墨香的巡逻记录文书,微低着头,紧跟在前方那个如山岳般沉稳又如同刀锋般锐利的背影之后。
土方岁三,新选组鬼之副长。
他甚至没有回头,但那无形的、冰冷的威压就如同实质般笼罩着身后的“少年”
。
将他带在身边,美其名曰“熟悉事务,方便记录”
,实则是一种不动声色的监视与试探。
蒂娜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即便望向别处,也总有一丝余光锁定着自己。
这位副长的多疑与谨慎,远常人。
她努力收敛起所有属于审神者和纯血血族的气息,将灵觉压制到最低,模仿着普通少年应有的、略带紧张和笨拙的步伐。
阵笠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和那双过于聪慧明亮的棕色眼眸。
但她的感知却如同最精细的蛛网,悄然向外延伸。
她能“听”
到——隔着两条街,加州清光正假装与一个小摊贩讨价还价,实则心神不宁地感应着屯所方向,那属于冲田总司的、越令人担忧的咳嗽声如同钝器敲击着他的心;大和守安定如同融入阴影的石像,藏身于一处屋檐下,碧蓝的眼眸死死盯着巡逻队的方向,握着刀柄的指节因用力而白,他感知到的不仅仅是咳嗽,还有那份天才剑士生命力正在被无形疾病侵蚀的、细微却致命的流逝感。
她也能“看”
到——更远处,塞巴斯蒂安伪装成的浪人医生,正看似百无聊赖地在一家药材店前的灯笼下翻阅着一本古旧医书,但镜片后的血红眼眸却如同最精准的刻度尺,丈量着每一个经过之人的步伐、呼吸频率以及隐藏在衣袍下的武器轮廓。
他所在的位置,恰好能监控另一条通往疑似浪士聚集点的要道。
“留意那些脚步虚浮、酒气熏天,眼神却清亮如镜的家伙;还有那些衣着光鲜、谈吐风雅,却总在不经意间窥探巷口暗处的人。”
土方岁三冷硬的声音突然从前传来,打破了蒂娜内心的静谧。
他像是在传授经验,又像是在敲打提醒,更像是一种自言自语式的思考,“长州的那帮狂徒,还有见不得光的鼹鼠,最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