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密室之内,空气凝固得如同铁块。
鬼手那信仰崩塌后的嘶吼还在梁上回荡,赵恪和陆时脸上的震撼尚未褪去。
他们亲眼见证了一场不见血的诛心之刑,一个悍不畏死的死士,被眼前这个病弱的少年用几句话,彻底重塑成了一柄指向燕王的利刃。
“大人,我……我这就带他入宫面圣!”陆时最先反应过来,作为女帝亲信,他的第一本能便是将这惊天的“成果”立刻呈报君主。
这是最正确、最忠诚的做法。
“对!还有这本《生死簿》!”赵恪也激动得满脸通红,“人证物证俱在,燕王这次死定了!”
然而,徐恪却只是缓缓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关上密室的门。
他虚弱地靠回椅背,将那本足以颠覆朝堂的《生死簿》轻轻放在桌上,声音不大,却瞬间浇灭了二人的所有热情。
“现在入宫,我们三个都会成为这场风暴的中心,死无葬身之地。”
“为什么?”赵恪满脸不解,“我们立了泼天大功啊!”
“功劳?”徐恪低声咳嗽起来,咳得脸色愈发惨白。
他抬起眼,看着眼前这两个大周最顶级的军、特精英,决定给他们上一堂真正的政治课。
“我问你们,我们现在拿着一份‘可能’的诊断书,去告诉陛下,咱们大周的擎天玉柱、镇国公杨烈,得了‘绝症’。”徐恪的语速很慢,逻辑却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陛下是信,还是不信?”
陆时和赵恪同时愣住了。
“陛下若信,”徐恪继续道,“那便是朝堂动荡,军心大乱,自毁长城。一个处理不好,燕王还没反,我们自己先乱了。”
“陛下若不信,”他的声音陡然转冷,“那便会怀疑,是我们为了脱罪,为了邀功,故意编造谎言,构陷国之柱石。到时候,我们就是动摇国本的奸佞。”
他看着已经陷入沉思的二人,抛出了一个他们闻所未闻的概念。
“记住,永远不要给你的上级,一个没有解决方案的坏消息。”
“我们现在只有‘问题’,就是杨公涉案。还有一个被我们‘制造’出来的‘解释’,就是燕王栽赃,但这还不够。”徐恪的眼中闪烁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微光,“在向陛下汇报之前,我们必须完成最关键的一步——亲自‘确诊’。”
“确诊?”陆时皱眉。
“没错,”徐恪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必须知道,杨烈本人,对此事的态度和立场。他是真的无辜,还是……另有图谋。只有拿到他的‘诊断报告’,我们才能带着一份完整的解决方案,去见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