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明,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如同一块湿冷的黑布,将整个悬镜司笼罩其中。
临时据点内,灯火摇曳,左都御史张承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将地板踩得吱嘎作响。
他那张平日里写满“清正”二字的老脸,此刻却因恐惧和焦虑而扭曲,额角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徐恪!徐恪!”他压低了声音,对着病榻上那个气息奄奄的身影嘶吼,“天马上就要亮了!再有一个时辰就要上朝了!到时候,丞相和百官的弹劾奏章会像雪片一样把我们淹死!你倒是赶紧用刑啊!把那管事的嘴撬开,拿到铁证,我们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代表了所有古代官僚最直接、也最朴素的思维:抓了人,就该上刑,拿口供,定罪。
赵恪早已在一旁摩拳擦掌,眼中凶光毕露,只等徐恪一声令下,便要去提审那名货栈管事。
然而,徐恪却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自己的肺都咳出来。他摆了摆手,制止了准备去提刑具的赵恪,然后抬起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看着张承,异常镇定地说道:“张大人,我们的敌人不是这个管事,而是天亮后的朝堂。”
张承一愣,满脸不解。
“审讯,是演给陛下一人看的戏。”徐恪的眼中闪烁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微光,“而现在,我们要抢在所有人之前,定义这场‘大火’的性质。”
他没有给张承思考的时间,直接对身旁的亲信缇骑道:“笔墨伺候!”
在张承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徐恪靠在床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始口述一份奏折的草稿。
“臣,都察院左都御史张承,联合悬镜司会审燕王府奸细孙德才……”
“什么?”张承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想要反驳。
徐恪却仿佛没听见,继续用那平稳的语调说道:“……查明,奸细孙德才为销毁燕王私藏于福源货栈之谋逆军械,畏罪纵火,意图焚毁逆证,嫁祸于民。此举,名为纵火,实为挑战朝廷法度,恐吓君父!其心可诛,其罪当斩!”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盯着已经彻底呆住的张承。
“张大人,您亲自执笔,将这份草稿誊抄一遍。待天亮后,与我悬镜司的供状,一同呈报陛下。”
张承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瞬间明白了徐恪的险恶用心。
这哪里是写奏折,这分明是在逼他递上一份“投名状”!
一旦他写下这份奏折,他就将从一个被迫的“见证者”,彻底变成一个主动的“指控者”。
他将用自己“都察院御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