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随即走到王宁身边,轻声说:“夫君,你还记得后院那片地肤吗?前几年娘在世时种的,说既能当野菜吃,又能入药,这几年没人管,说不定已经结籽了。”
王宁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他怎么忘了后院那片地肤!每年夏天都长得郁郁葱葱,只是近几年忙着打理药铺,没再留意。“走,去看看!”他放下药罐,抓起案上的草帽,快步往后院走。孙玉国看着他的背影,脸色沉了沉,折扇又摇了起来,却没再说话。
后院不大,靠墙种着几棵老槐树,树下果然长着一片半人高的地肤。翠绿的枝叶在风中摇曳,顶端缀着些细密的棕褐色果实,像撒了把碎芝麻。王宁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颗果实,放在手心揉搓——果皮薄脆,里面露出粒黑色的种子,正是入药的地肤子!
“太好了,真的结籽了!”王雪惊喜地喊道,伸手轻轻拨弄着枝叶,“这些地肤长得茂盛,应该能收不少果实。”
张娜也松了口气,笑着说:“娘要是知道这些地肤能派上用场,肯定也高兴。咱们赶紧采收,别耽误了给孩子用药。”
王宁点点头,从墙角拿起镰刀和竹筐,又嘱咐道:“地肤子要采成熟的果实,得先把植株剪下来,摊在晒场上晒干,再打下果实筛去杂质。雪妹,你去把晒场的竹席铺好;婉儿,你帮着整理枝叶,注意别把果实碰掉了。”
不一会儿,林婉儿从柴房走出来,她穿着件素色的布裙,头发简单挽成个发髻,手里拿着把竹耙。她是王宁的远房表妹,自幼跟着懂药理的祖父学习,半年前来到百草堂帮忙,平日里话不多,却心思细腻。“表哥,地肤子药性偏寒,孩子年纪小,用药时得减量,最好再搭配点茯苓健脾,免得伤了脾胃。”她走到地肤丛旁,一边帮忙梳理枝叶,一边轻声提醒。
王宁赞许地点点头:“你说得对,等会儿配药时我会注意。咱们抓紧时间,争取天黑前把第一批地肤子处理好,先给李婶的孩子用上。”
暮色像块浸了墨的棉布,慢悠悠裹住丰县的街巷,百草堂前的两盏马灯被点亮,昏黄的光透过窗纸,映出屋内忙碌的身影。晒场上的地肤植株已晒得半干,枝叶发脆,轻轻一碰就簌簌掉渣,王宁正蹲在竹席旁,双手捧着植株轻轻揉搓,棕褐色的地肤子像细小的流星,簌簌落在铺好的粗布上。
“哥,我筛了三遍,杂质都挑干净了。”王雪端着个竹筛走过来,筛底铺着层细密的纱布,里面是颗粒饱满的地肤子,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她额角沾着些细灰,长辫松散了几缕,却难掩眼里的雀跃,“你看这成色,比药商送来的还干净,足够配十几副药了。”
王宁放下手中的植株,拿起几粒地肤子放在鼻尖轻嗅,一股淡淡的草香萦绕鼻尖。他点点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好,你把地肤子分成小份装在瓷罐里,我现在就给李婶的孩子配药。”
张娜早已在堂屋的案上摆好了药戥、瓷碗和处方笺,案边还放着一小包茯苓。她将沉香珠往手腕上捋了捋,笑着说:“婉儿已经去李婶家送信了,说药配好就送过去,让她先给孩子用温水擦身,别让孩子再抓挠。”
王宁走到案前坐下,先拿起药戥称取地肤子,戥星在灯光下微微发亮。“孩子四岁,地肤子用三钱就够了,再配二钱车前子、一钱瞿麦,清热利湿的功效刚好,又不会太寒。”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药材倒进瓷碗,动作娴熟,药戥起落间分毫不差。接着,他又称了一钱茯苓,“加些茯苓健脾,能中和地肤子的寒性,免得伤了孩子的脾胃。”
药包刚包好,林婉儿就推门进来了,裙角沾了些泥点,显然是走得急了。“表哥,李婶在家等着呢,说孩子痒得厉害,总哭闹着要找娘。”她走到案前,目光落在药包上,又补充道,“我刚才路过济世堂,看见刘二狗鬼鬼祟祟地在咱们药铺后墙转悠,不知道想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