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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二狗的嗓门像被砂纸磨过的铜锣,在百草镇的青石板路上滚了三个来回。
\"都来看啊!百草堂拿野果子当药卖啦!\"他揣着手站在镇口老槐树下,斜眼瞟着对街的百草堂,唾沫星子喷在沾着泥点的布鞋上,\"那玩意儿叫啥……桂花子?我昨儿在后山看见,烂在地上都招苍蝇,王宁黑心肝,敢给人灌这毒药!\"
几个刚从田里回来的村民围了上去,手里的锄头还滴着泥水。\"刘二狗,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卖豆腐的张婶挎着空木盆,\"早上李木匠家娃就是吃王掌柜的药好的。\"
\"好个屁!\"刘二狗梗着脖子,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抖落出几粒黑乎乎的东西,\"你们看,这就是王宁用的'药',跟后山的野果一模一样!我家老板说了,治疝气得用东洋来的'金铃子',那才是真宝贝,百草堂这是想把人往死里治!\"
人群里顿时起了骚动。有人半信半疑地捏起那黑果子,果然和记忆里桂花树上结的果实一般无二;也有人想起自家男人正疼得直哼哼,急得搓手:\"那咋办?总不能看着人受罪啊……\"
刘二狗见状,越发得意,声音又拔高了三分:\"济世堂有真药!孙老板刚进的货,就是贵点,可保命啊!\"他边说边往济世堂引,门槛上的\"济世救人\"匾额被日头晒得褪了色,孙玉国正站在柜台后,手里把玩着串蜜蜡珠子,见人进来,脸上堆起油滑的笑。
此时的百草堂里,王宁正给第三个病人诊脉。窗外的喧哗隐约传来,他眉头微蹙,却没抬头。张娜端着刚晾好的药汤进来,脚步有些沉:\"当家的,刘二狗在外面瞎嚷嚷呢。\"
王宁的指尖搭在病人腕上,脉象依旧沉弦,只是比前两个更虚些。他沉吟片刻:\"加味乌药汤里,再添三钱桂花子。\"转头对张娜道,\"让王雪把库房里的桂花子都搬到前堂来,摊开晾着。\"
王雪正蹲在药柜前清点药材,闻言直起身,双丫髻上的琉璃珠叮当作响:\"哥是想让大家看清楚?\"她麻利地解下围裙,露出里面水绿色的短褂,\"我这就去,顺便把去年采果子的竹篮也拎出来,那篮子上还沾着桂花树的叶子呢。\"
不多时,百草堂的柜台前就摆开了一排簸箕,里面的桂花子在阳光下泛着棕褐色的光,稀疏的白色皮孔像撒了把碎盐。王雪站在一旁,手里举着本泛黄的《本草备要》,清脆的声音透过门窗传出去:\"大家来看呀,这桂花子可是正经药材!书上写着呢,'温胃散寒,疏肝理气,治脘腹冷痛、疝气'!\"
有村民探头进来,见簸箕里的果实果然和刘二狗手里的不一样——百草堂的桂花子饱满坚实,表皮虽有褶皱却干净,哪像刘二狗那油纸包里的,沾着泥还带着霉点。李木匠刚取了第二服药出来,见状把药包往桌上一拍:\"我家娃喝了就见效,总比某些人拿着不明不白的'洋药'坑人强!\"
正闹着,一个瘦高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来人穿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背上背个旧药篓,篓子里露出半截铜柄药锄。她眉目清俊,眼角有颗小小的痣,正是暂留百草堂的林婉儿。\"我刚在后山采药,\"她放下药篓,声音平静却有分量,\"看见几株结果的桂花树,果实模样和这里的一般无二。刘二狗手里的,怕是捡了被虫蛀过的落果吧?\"
林婉儿说着,从药篓里拿出个油纸包,打开来,里面是几枚新鲜的桂花子,椭圆形的果实带着青褐色,顶端还留着小小的花柱痕。\"大家看,这是刚摘的,和百草堂库存的只是晾晒前后的差别。\"她指尖捏起一枚,\"表皮有白点,形状椭圆,这都是桂花子的特征,《本草纲目》里图画得明白。\"
人群里有人点头,有人还是犹豫。这时,济世堂那边突然传来争吵声,原来是刚买了\"金铃子\"的村民跑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