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致的描绘里,藏着的不仅是药材的形态,更是医者的分寸。她悄悄握紧了腰间的药囊,里面装着新收的草豆蔻,温温的,带着草木的清香。
雨停了,巷子里的积水倒映着蓝天白云,百草堂的幌子在风里轻轻摇晃,药香混着泥土的气息,在湿漉漉的空气里弥漫开来。王宁知道,这事儿还没完。孙玉国埋下的祸根,就像那些没处理干净的陈草豆蔻,迟早还要在某个角落,生出更烈的火气来。
赵伯喝下药汤的第三日,阳光总算穿透了连绵的雨云。百草堂前的石板路上,水洼里浮着零落的梧桐叶,被风一吹,晃出细碎的金光。王宁正在柜台前整理药账,鼻尖萦绕着新晒的陈皮香,忽然听见巷口传来熟悉的药铃声——叮铃,叮铃,清越得像山涧的泉水。
他抬头时,林婉儿已经站在门槛外了。她今日换了件月白色的粗布襦裙,裙摆绣着几株淡青色的麦冬,竹篮里装着些刚采的玉竹,根茎饱满得像浸了水的象牙。“赵伯的脉息稳了些,但阴虚的底子还没补回来。”她把玉竹放在柜台上,指尖划过光滑的根茎,“我加了些石斛在药里,你看看合用不合用。”
王宁拿起一段玉竹,在指间捻了捻。表皮黄白相间,断面泛着莹润的光泽,凑近一闻,有股清甜的草木气。“你采的这是三年生的玉竹,滋阴而不腻,正好中和他体内残留的燥气。”他回头喊张娜,“把这些玉竹晾在东边的竹匾里,记得垫层桑皮纸。”
张娜应声从后堂出来,素色围裙上沾着些山药粉。她刚把玉竹摆好,就见王雪背着采药篓跑进来,粗布篓子里的草豆蔻沾着新鲜的泥土,蒴果上的绒毛还带着湿意。“哥,张药师让我去后山采的,你看这成色!”小姑娘献宝似的捧起一把,褐色的蒴果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比钱多多送来的饱满多了!”
王宁接过一个蒴果,用指甲轻轻一划,果皮立刻裂开,露出里面乳白色的种子团。他取出一粒种子,放在舌尖尝了尝,辛辣里带着微苦,余味却有淡淡的回甘。“确实是好货。”他赞许地看了王雪一眼,“记得让张药师用盐水炮制,每斤草豆蔻加二两盐,浸足三个时辰再炒。”
王雪刚要应声,就见钱多多慌慌张张闯进来,藏青色马褂的扣子扣错了两颗,算盘珠子从袖袋里掉出来,滚得满地都是。“王掌柜,不好了!”他一把抓住王宁的胳膊,山羊胡抖得像秋风里的枯草,“孙玉国……孙玉国带着刘二狗他们,在村口说您的草豆蔻是假药!”
王宁心头一沉。张娜正往陶缸里装炮制好的草豆蔻,听见这话,手里的木勺“当啷”一声掉在缸底,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自己用陈草豆蔻害人,还有脸污蔑我们?”她气得脸颊发红,香囊上的药葫芦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林婉儿捡起地上的算盘珠,放在掌心掂了掂:“他这是怕赵伯的事传开,想先下手为强。”竹篮里的玉竹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村口的老槐树底下,此刻怕是围了不少村民。”
王宁沉默片刻,拿起药箱里的铜秤。秤杆上的刻度被摩挲得发亮,秤砣坠着红绳,晃出细碎的影子。“既然他要辨药,那我们就去辨个明白。”他往药箱里装了些东西,转身对王雪说,“把你刚采的鲜草豆蔻带上,再拿两包炮制好的,还有孙玉国卖给赵伯的那种陈货。”
一行人走到村口时,老槐树下果然挤满了人。孙玉国站在石碾上,青色马褂被风吹得鼓鼓的,手里举着包褐色的药末,正唾沫横飞地嚷嚷:“大家看看!这就是百草堂的草豆蔻!磨成粉都发灰,肯定是用陈货冒充新货!我回春堂的药,哪样不比他的强?”
刘二狗和郑钦文在人群里起哄,引得几个不明就里的村民交头接耳。赵伯拄着拐杖站在人群外,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清亮,看见王宁来了,急忙往前凑了凑:“王掌柜,你可来了!这孙玉国太不是东西了!”
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