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冰冷的二进制袖扣,被许念小心地穿了一根细链,贴身戴在了颈间,紧挨着她从不离身的、江澈母亲留下的那块小小羊脂玉平安扣。冰凉的金属贴着温热的皮肤,仿佛他无声的陪伴有了真实的触感。
她没有再试图去寻找那个隐匿的身影,也没有在通讯中戳破他的伪装。她只是更加专注地投入到展览中,每一场导览,每一次对谈,她都倾尽全力,仿佛知道有一双最重要的眼睛在暗处凝望。她的状态愈发从容自信,光芒内敛却又难以忽视。
然而,威尼斯的天气如同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双年展正式开幕前夜,一场突如其来的罕见特大暴雨袭击了水城,狂风卷着雨水,猛烈地拍打着古老的建筑和临时展馆。军械库展区部分年代久远的区域出现了渗漏。
尽管组委会应急及时,但许念展位所在的船坞,因屋顶结构复杂,仍有少量雨水顺着砖石缝隙渗入,不偏不倚,正对着《元炁》那幅巨大画作的上方边缘!
当许念接到紧急通知,冒雨赶到展位时,看到的就是几名工作人员正手忙脚乱地用防水布和吸水材料处理着画框上方墙壁渗水点的情景。虽然画作本身有保护涂层,并未被雨水直接淋到,但墙体持续的、缓慢的湿气渗透,以及应急处理时不可避免的触碰风险,都让这幅核心作品面临着潜在的威胁。
更棘手的是,画作悬挂位置很高,需要专业的升降设备才能安全地进行检查和加固防水处理。而暴雨导致的外部交通几乎瘫痪,专业设备和人员一时无法及时抵达。
看着那象征着宇宙本源、凝聚了她无数心血的《元炁》暴露在潜在的危险中,许念的脸色微微发白,一种无力的焦灼感攫住了她。她可以应对学术质疑,可以面对商业算计,但在这种不可抗的自然力量和突发的技术难题面前,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袖扣,冰凉的触感让她混乱的心绪有了一丝奇异的依托。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用流利的意大利语与现场负责人沟通,尝试寻找一切可能的临时解决方案。
就在现场一片忙乱,负责人也一筹莫展之际,一个低沉而冷静的声音,穿透雨声和嘈杂,清晰地响起,用的是纯正且带着专业术语的意大利语:
“顶部渗水点暂时无法根治,但可以做一个临时的导流和隔断。需要高强度的防水密封胶、纳米级吸湿材料,还有……一套便携式激光水平仪和微型内窥镜,检查画框后部墙体内部的渗水路径。”
这个声音……
许念猛地转头。
只见入口处,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应急灯的光走来。他穿着简单的黑色冲锋衣,头发被雨水打湿了些许,几缕碎发凌乱地贴在额前,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甚至下巴都冒出了些许青茬,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她熟悉的心疼、担忧,以及一种终于无需再隐藏的、如释重负的温柔。
是江澈。
他真的来了。在这个她最需要专业帮助的时刻,他不再隐匿,如同破开雨幕的晨星,骤然现身。
现场所有人都愣住了,看向这个突然出现、气场强大且一语道出关键所在的东方男人。
江澈没有看任何人,他的目光牢牢锁在许念身上,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面前,无视周围惊诧的目光,伸手,用指腹极轻地擦去她脸颊上不知是雨水还是焦急的湿意,声音低沉得近乎耳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定力量:
“别怕,我来了。”
然后,他迅速转身,不再看许念那写满震惊与汹涌情感的眼睛,直接走向现场负责人,切换回英语,语速快而清晰:“我是许念女士的技术顾问,江澈。我有处理类似艺术品应急保护的经验。请立刻按我刚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