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快离开此地!”
没来由感到恐慌的马日磾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他的手掌奋力拍打在车厢挡板之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声响,催促着车夫离开这是非之地,声音沙哑而又低沉,如若撒泼的妇人又如破胆的小兵。
啪!
赶车的车夫端坐在车架上,自刚才就准备跑路的他似乎也被马日磾的心绪触动,手里的马鞭一甩,拉车的马儿发出一声嘶鸣,拉拽着颠簸不断的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起来。
随着马车摇摇晃晃的前行,包铁木轮卷起烟尘,若两条土龙一般。
“跟上!”
护送马日磾的长安骑兵头领见到马日磾灰溜溜的模样,抿了抿嘴,面上颇为无奈的下令手下跟上,心底却是莫名松了口气。
凉州出身的他,名义上是朝廷使者的护卫,实际上他根本不愿意为这个老朽赔上手下兄弟性命,更为关键的是,那些小民的作为,给了他一种极为不妙的感觉。
踏踏踏
马蹄与车轮交替,官道上尘土飞扬,硝烟与厮杀的声音渐渐远去,直至渺然无声时,护卫马日磾的长安骑兵们才慢慢松开了紧紧握着的刀柄,各队缓缓汇集到了一起。
战马嘶鸣声中,紧绷的肌肉缓缓松弛下来,这些在凉州厮杀场里活下来的老兵相互对视着,眼睛里都带着说不出的凝重。
按理来说,作为天下纷乱以来厮杀最为混乱,杀戮最为残酷的凉州骑兵们,见惯了杀戮,习惯了屠戮的老兵们不当露出这等作态,可刚才所见,却是大大突破了他们的想象。
一名面容清秀的骑士一手手指摩挲着短弓弓梢,眼睛向后瞥去,另一只手揉着后脖颈,神情有些后怕的对几个同袍道:
“刚才那些,若是没看错的话,应当是乱民吧?乖乖,你们看见了他们的眼神了吗?一个个恨不得活吞了我等!浑然没有小民的怯懦!这份心气,比之豪强私兵也不遑多让了。
尤其是刚才那小鬼,看我的眼神,啧啧,我等,在他跟前,真恍若猪狗一般!这般气势,不比咱们凉州军中的老卒差了。”
清秀骑兵一边说一边回手揉搓着脸颊,似乎要将刚刚生起的鸡皮疙瘩给揉搓个干净一般。
“你没看错!观彼辈所为,围攻坞堡,辱骂朝官,不是乱民,也是乱民!
呼!耶耶也是打老仗的人了,第一次被这些举着农具的黔首吓到!都说燕赵之地多勇士,今日一见,仅凭借这些乡勇,就足以让那公孙度在北地立足了。”
满脸大胡子的护卫头领接过话头,同样回头看了眼远处的尘烟,长长吐口气后应道。
身为精锐凉州骑兵的他,眯眼回忆起刚才的那一幕,那些手举不成体统武器的乱民,那些浑身褴褛满脸炭黑小民,那些望着官军靠近没有胆怯,反而露出跃跃欲试的黔首们,明明人还是那些人,可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随着回忆与思考,头领的瞳孔一缩,刚才的场景没来由的让他心中一寒,仿佛预见了什么出笼猛兽一般。
“这番作态,莫不是黄巾乱党?时所传言公孙度与黄巾有着牵扯不清的干系,而今看来,也绝非空穴来风!”
看到乱民,他就不由回想起前些年险些将整个大汉掀翻的黄巾之乱,作为董卓势力的接力者的他们,同样是秩序的破坏者,只是,比之黄巾众们翻天覆地的异想天开,他们就要现实多了,不过是乱世求生,以及保住自身富贵罢了。
他不由回忆起从前的凉州战场,羌汉混战多年的凉州之地,作为凉州土豪子弟,刚才的小民姿态,正是他所熟悉的。
当初的他们,正是摆出这样的姿态,以手中不算精良的武器,面对羌人、官军、乱兵的联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