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潮再度席卷整座城市,比上一次更凶、更急。
一夜之间,气温骤降十度,气象台连续发布红色预警。
街道上行人寥寥,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霜花,附着在玻璃窗上,像无数只冰冷的手试图叩响人间。
全市新型智能供暖系统仍未完全修复,专家束手无策,市民怨声载道。
可就在城北那片被遗忘的贫民区,炉火依旧不熄。
那台由废弃零件拼凑而成的老锅炉,仿佛拥有了自己的心跳。
铁皮焊接处微微发烫,管道如血脉般延伸至每一户人家,蒸腾的热雾在清晨的窗上绘出模糊笑脸。
居民们自发组织起“暖屋轮值队”,每晚轮流守炉添柴,有人带热水瓶,有人送旧棉被,甚至还有孩子捧来蜡笔画:“给火爷爷穿衣服。”
某个雪夜,风刮得特别紧。
一位年近七旬的老太太裹着围巾走进锅炉房,准备接替下一班值守。
她低头往炉膛里加了几块煤,忽然一怔——炉壁那块烧得微红的玻璃上,映出一个人影。
不是她。
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裙,怀里紧紧抱着一只铝制饭盒,站在角落怯生生地望着炉火。
老太太没喊人,也没揉眼睛。
她只是静静看了很久,然后从包里掏出孙儿织了一半的毛线围巾,轻轻搭在炉架上,声音低得像怕惊醒什么:
“丫头,你也冷吧。”
那一夜,没人说话,可整个街区的暖气都格外热。
第二天清晨,锅炉房门口多了一排旧棉鞋——布面磨破了,鞋底开胶,但都被仔细刷洗干净,整整齐齐摆成一行。
每双鞋里塞着纸条,字迹不同,内容却一致:
“给送饭姑娘穿。”
“天冷,别光脚走路。”
“我娘说,干活的人最该暖和。”
消息悄悄传开,无人追问真假,却人人都信。
而就在巷口晾衣绳下,萌萌驻足良久。
那件他曾随手留下的旧棉袄还挂在那里,灰扑扑的,袖口补了三次,领子磨出了毛边,随风轻轻晃动,像一个不肯离去的灵魂。
他盯着看了许久,眼神深不见底。
最终转身走进街角小卖部,买了一包儿童巧克力——草莓味的,包装纸上印着笑眯眯的兔子。
他走到锅炉房窗台前,将糖果轻轻放下,又从口袋摸出半截铅笔,在皱巴巴的便签纸上写下三个字:
别忘了甜。
没署名,也没回头。
与此同时,程远已徒步至江畔南端。
废弃渡口杂草丛生,锈蚀的铁锚斜插在泥滩上,几艘破船搁浅岸边,船板皲裂,像干涸的唇。
几个孩子蹲在最大的那艘船上,用炭条一笔笔描画着奇怪图案——圆形基座、放射状线条、中央一点火焰符号。
他们管这叫“灰语亭”。
一个男孩对着江面大喊,声音撕裂寒风:“爸!你说回来就回来,可我都长牙了!我都换牙了!你听得到吗?”
回应他的,只有浪拍残桩的闷响。
程远默默走近,在沙地上蹲下,指尖划出一道浅沟,如同当年母亲灶台下的排水槽。
接着,他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一小袋灶灰,轻轻撒入水中。
灰粒遇流即散,却在刹那间顺着水流分岔之势,在岸边淤泥上短暂拼出两个字:
等你。
旋即被浪卷走。
孩子们惊呆了,纷纷围上来问:“叔叔你怎么做到的?这是魔法吗?”
程远没答,只拍拍衣角起身离开。
当晚宿于渔家茅屋,半夜忽闻屋外窸窣作响。
推门一看,十几个孩子不知从哪聚了过来,正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