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带着海盐的腥气和远处渔网晒干后的微腐味道。
陆寒站在码头边缘,目光落在那片被“潮汐糖”染成琥珀色的浪尖上。
糖块入水即化,却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扩散,像一封封未曾寄出的情书,在咸涩的波涛中悄然苏醒。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录音笔轻轻按停。
三天前,一张废弃彩票上的字迹如利刃刺穿了他十年筑起的心墙。
那些散落于尘埃中的句子——“甜够了就分给别人”、“哭完还能笑才是真勇敢”——不是遗言,却是比死亡更沉重的告白。
它们不属于任何一封信,也不曾署名,却一字一句刻进了他的骨血里。
从那天起,他下达了命令:所有车队成员,沿途凡见书写痕迹之物,无论残片、包装纸、烟盒背面,一律回收归档。
这不是搜寻,是朝圣。
第三日清晨,东部沿海小队传回消息:在一处废弃渔市的垃圾堆中,发现半张湿透的船票。
蜡笔字迹稚嫩,写着:“今天海很蓝,我想告诉你……”落款日期竟是十年前——正是苏悦创办第一个流动课堂的夏天。
程远连夜调取笔迹数据库比对,确认出自一名听障女孩林小禾。
她曾在暑期课堂待过两周,全程未发一语,只用手语表达情绪。
后来因病退学,三年前离世。
福利院老师回忆,临终前她反复比划同一个动作:把纸折成小船,扔进海里。
“她说,想让风替她说话。”
陆寒沉默良久,最终下令:“熬一批‘潮汐糖’,加上海盐与晨露,投进她最后一次看过的那片海域。”
当晚,监控画面令人动容:一群海鸟俯冲而下,衔起浮在水面的糖粒,振翅飞向远方灯塔。
它们盘旋升空,轨迹竟形成一个完美的螺旋——正是当年小禾手语中“谢谢”的手势。
那一刻,陆寒终于明白,有些话不必抵达耳朵,也能抵达灵魂。
而萌萌,也开始做同一个梦。
梦里有一间红色屋顶的小屋,门前晾着无数五彩糖纸,随风哗啦作响。
屋内无人,桌上却摆着一只铁皮饼干盒,盖子微微掀开,露出一角泛黄信纸。
每次他伸手去拿,总会惊醒。
连续三晚如此。
第四天清晨,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固执地指着地图上一个几乎被遗忘的村落:“爸爸,我们要去这儿。”
陆寒看着那个地名,呼吸微微一滞。
——青石坳。
苏悦人生第一所流动课堂的起点。
十年前,她背着一口铜锅,徒步穿越七个乡镇,只为给那些“说不出来”的孩子熬一锅能听见心声的糖。
那里没有教室,只有祠堂边一间漏雨的柴房。
可就在那年夏天,三十多个沉默的孩子第一次画出了自己的情绪。
如今,村落早已荒废,只剩断墙残垣,野草疯长。
萌萌却像认得路一般,径直走向后山角落的一片瓦砾堆。
他蹲下身,用小手一点点扒开碎砖,指甲缝里渗出血丝也不肯停。
忽然,金属碰撞声响起。
一只锈迹斑斑的铁皮饼干盒,静静躺在土中。
打开时,四封泛黄信纸整齐排列,每一封都有标题:
《致不敢举手的孩子》
《致总被嘲笑的声音》
《致夜里醒来的你》
《致将来替我说话的人》
陆寒逐字读完,喉结几度滚动。
这些信从未寄出,也无人收件。
它们写给所有没能开口的孩子,写给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