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斜倚在紫檀木贵妃榻上,绛紫色蜀锦宽袍,玄孤毛领衬得她面庞愈发白皙。
她指尖缓缓捻动冰凉的翡翠念珠,听着心腹侍女压低声音的禀报。
“确认了,那孽障已离了长安,授的是河西监军使院副使,正往这边来,第一站,怕是冲着甘州的粮仓去的。”
王氏捻动念珠的手指骤然停住。
暖阁里静得能听到香灰跌落的细微声响。
“监军副使。”
她重复着这个官职,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但眼底深处,却有阴鸷的光芒。
“真是好风凭借力,送他上青云了,长安一趟,非但没要了他的命,反倒让他攀上了杨国忠的高枝,回来便要做朝廷的耳目,监察河西了。”
她微微直起身,宽大的袍袖滑落,露出腕上一只通透的玉镯。
“甘州仓,张虔陀那个废物,怕是经不起查。”
她语气平淡,却字字透着寒意。
“那庶子身上流着胡姬卑贱的血,又得了那柄不祥的妖刀,性子愈发狠戾难测,他若到了甘州,掀了粮仓的底,扯出的线头,怕是要牵连到凉州,甚至长安那边,李林甫相爷那边,怕也不会乐意看到这条线被扯出来。”
侍女垂首不语,深知主母此刻心中已是杀机盈沸。
“上一次,让他侥幸逃了生天。”
王氏的声音陡然转冷。
“这一次,他不能再踏进甘州地界,必须让他死在路上,死得干干净净,就像被戈壁的风沙抹去痕迹一样。”
她目光锐利地看向侍女。
“挑最得力的人手,哪里地势险要,哪里正是送他上路的好地方。”
她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
“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特别是那柄‘斩机’妖刀,还有他身上的监军印信,必须带回来,事成之后,重赏。”
“是。”
侍女躬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暖阁。
王氏重新靠回软垫上,闭上眼,指尖的翡翠念珠又开始缓慢转动。
暖阁里暖香依旧,却弥漫开一股无形的血腥气。
官道像一条灰黄色的带子,蜿蜒在无垠的戈壁与山丘之间。
塞外的秋风已经带上了砭骨的寒意,卷起地上的沙砾,打在人的脸上生疼。
天高地阔,云层稀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却带不来多少暖意。
李骁勒马缓行,他的面容沉静,目光却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前方越来越狭窄的地形。
两侧是风化严重的陡峭山崖,怪石嶙峋,静得只剩下风声和马匹粗重的呼吸声。
独眼老兵默不作声地跟在他侧后方,那只浑浊的独眼眯着,似乎比常人更能洞察阴影里的危险。
孙二狗和老蔫巴等一众经历过生死的护卫,不用吩咐便自动散开,前后警戒,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队伍的气氛凝重,每个人都嗅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
马蹄踏在碎石上,发出单调的声响。
队伍缓缓进入了隘口,阴影笼罩下来,温度似乎也低了几分。
就在队伍行至隘口中段,最是避无可避之时,异变陡生。
“咻——咻咻——”
尖锐的哨音突兀地从两侧山崖顶端响起,撕破了寂静。
紧接着,便是密集凄厉的破空声!
“敌袭,找掩体!”
李骁的反应快到了极致,暴喝出声的同时,人已从马背上翻滚而下。
顺势将坐骑推向侧面作为遮挡。几乎在他落地的瞬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