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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是显而易见的劣马,骨架虽大,却瘦骨嶙峋,鬃毛杂乱,嘴角泛着白沫,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艰难,鼻孔喷出的白气瞬间便被狂风撕碎。
马上的人,裹着一件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臃肿皮袄,皮袄边缘已被风沙磨损得起了毛边。
他头上缠着防沙的布巾,脸上蒙着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深邃,锐利,像鹰隼,又像孤狼,即便在如此疲乏的赶路中,依旧闪烁着警惕与冰冷的光。
他伏低身子,尽可能地减少风阻。
这便是李骁。
他不敢走官道,那里眼线太多。
只能凭借着过去在边军中磨砺出的本能,在这片陌生的荒原上辨识痕迹。
他时而勒住马缰,俯身仔细察看地面。
风沙几乎抹去了一切,但他总能找到那些几乎被湮灭的印记,比寻常驼队更深更重的蹄印,散落在沙棘丛旁的特有骆驼粪球。
每发现一处,目标也明确一分。
途中遇到一个小小的绿洲。
几株耐旱的胡杨歪歪扭扭地生长着,一口浅浅的水洼浑浊不堪,周围散落着几顶破烂的帐篷。
李骁牵着马走过去,丢给看守水洼的老者几枚铜钱。
老者浑浊的眼睛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用破瓢舀了半瓢水般的液体递过来。
李骁接过,面罩下拉,露出干裂起皮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他又买了些硬得像石头一样的粗麦饼,揣进怀里。
旁边角落里,几个满脸风尘,皮袄油亮的驼夫正围坐在一起,就着一袋劣质马奶酒低声交谈,抱怨着天气、路况和越来越难做的生意。
“这鬼风沙,什么时候是个头?”
“知足吧,前几天过‘死亡走廊’,差点遇上黑吃黑。”
“听说没?‘朔风’那边接了大单子,阔气得很,护卫添了不少,个个横得很。”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那家的活儿也敢乱嚼舌头,运的什么,阎王爷的催命符吧,碰不得。”
李骁默默听着,将最后一口难以下咽的饼子用力咽下,喉咙摩擦得生疼。
他没有上前打听,过多的关注只会引来不必要的怀疑。
但他得到了足够的信息,这与他的判断一致。
夜色很快降临,漠北的昼夜温差极大。
白日里尚存的些许暖意,瞬间被刺骨的寒冷驱散。
李骁找了一处背风的巨大岩坳,将疲乏不堪的马拴好,自己则靠着冰冷的岩石坐下。
他从行囊里取出一点肉干,慢慢咀嚼着,感受着热量一点点补充几乎冻僵的身体。
他拿出那柄始终用粗布严密包裹的“斩机”,横在膝上。
布条之下,古朴的刀身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境与周遭的险恶,传来一丝极微弱却绝不容忽视的温热。
刀柄上那枚绿松石似乎在黑暗中极其短暂地闪过一丝幽光,一股冰冷而充满警示意味的悸动,顺着掌心脉络,细微地刺入他的感知。
李骁猛地睁开微闭的双眼,所有的疲惫瞬间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清醒和警惕。
他像一头察觉危险的野兽,肌肉悄然绷紧,目光如电,扫视着四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风声依旧,却似乎夹杂了别的东西。
危险,正在逼近。
翌日下午,地形逐渐变得险峻。
他沿着一条干涸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河道前行,两侧是日益高耸,风蚀严重的嶙峋岩壁。
这条狭窄的通道,像大地
